第21章 瞌睡來枕頭(1 / 2)

且說顏奶奶張氏,那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她以前那些事跡就不說了,光隻顏芷穿過來後的短短二十多天裏,張氏做的那些糟心事,就夠讓人從頭麻到腳了。

這會兒二妞兒居然膽敢攔她,張氏頓時怒火高熾,聲音一揚便撒起潑來:“好你個小丫頭片子!顏寶柱!你出來!你看看你女兒發的什麼渾?居然連她奶奶都攔,這還是個人嗎?啊?這還是個人嗎?”

二妞兒立馬急了:“奶奶!我爹還病著呢,你怎麼能這樣?”

“什麼叫我怎麼能這樣了?啊?我哪樣了?”張氏將臉一抹,拍著大腿就哭起來,“我冤啦!我從來沒這樣冤過!你們這些造孽的小兔崽子,老太婆我辛辛苦苦攢些雞蛋容易嘛我?我好心巴巴地給顏寶柱你這個不孝子送過來,你倒好,縱著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片子攔門罵她奶!你心肝都被狗吃了啊,我造孽啊……”

“誰沒良心誰知道!”二妞兒更氣,“奶奶,我爹是怎麼對你的,十裏八村都看在眼裏呢!他現在還病著,你就一大早到這裏來罵他不孝,你……有你這麼當人娘的嗎?”

“指著奶奶這樣說混話,也沒你這樣當人孫女的!”忽地顏寶柱的聲音從裏屋傳出來,緊接著,他就拄著拐杖走到堂屋,看也不看二妞兒一眼,便將張氏迎進門,一邊搓著手尷尬地喊了聲:“娘!”

張氏冷哼一聲,將手上的一籃子雞蛋小心放到堂屋中間的老飯桌上,然後撐著手坐下,將頭偏到一邊不理人。

顏寶柱便吩咐道:“大花兒,你去上茶。”

顏芷歎了口氣,上前將猶自站在門邊上一臉委屈倔強的二妞兒拉開,回頭去顏寶柱和周氏的房裏取茶葉。對莊戶人家來說,茶葉是個金貴物事,隻有待客的時候才偶爾端出,因此往往被收在周氏當初陪嫁的那個小櫃子裏。

二妞兒不甘不願地跟著顏芷進了東間,臉上仍然帶著憤恨難平之色。

她看顏芷打開了周氏的櫃子,從茶葉罐子裏拈出了茶葉,便忍不住道:“大姐,你真泡茶給她喝?”這個她,指的自然是顏奶奶張氏。二妞兒居然用這樣的語氣說自己的奶奶,可見她對張氏積怨之深。

顏芷不由得又多看了二妞兒一眼,她從前覺得二妞兒是個特別懂事有誌氣的孩子,現在看來,這姑娘戾氣重著呢,還真不僅僅是有誌氣那樣簡單。

原著中,二妞兒也就是個背景板,雖是靠著姐姐顏雪兒踏上了修煉之路,可她資質一般,成就一般,除了偶爾在故事裏跟顏雪兒上演上演姐妹情深,再隔三差五地惹點麻煩事情扔給蕭瑾之解決,給蕭瑾之拉副本拉仇恨以外,也沒別的作用了。可現實畢竟不是小說,小說裏,人物出場有序,各人戲份有限,為了襯托主角,龍套炮灰背景板,樣樣都不能少。而現實中,各人都有各人的故事,你把別人當背景板的同時,焉知別人不是把你當背景板。

二妞兒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樂,有七情六欲,這一切,又豈是故事中三言兩語可以概括的?如果顏芷再把她當成一個可以隨意忽悠的天然小跟班,那就未免太過愚蠢了。

“不然……”顏芷眼珠子一轉,幹脆將茶葉罐又放回原處,然後拉著二妞兒悄悄走到東間臨堂屋的那個門簾邊上。

二妞兒立時高興起來,忙做出一幅“我懂了”的表情對著顏芷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就很有默契地跟她一起靠牆邊上,仔細偷聽堂屋裏的談話。

這時候張氏和顏寶柱已經說過好幾句話了,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總之張氏的態度已經緩和過來。

她聲調漸緩,就連語氣中都帶上了幾分少見的慈愛,很見關切地說著:“老大啊,你這個病我上回聽趙大夫說了,心裏就很不安。如今聽你說有得治,我就放心了。唉……你也知道你娘的這個脾氣,就是嘴巴上不會說話,其實你們都是我的子孫,這世上又哪有做娘的不希望兒子好的?我就是太急躁了點,沒想到惹得大花兒誤會。你……上回的事,不會是心裏還怪娘吧?”

此言一出,那邊顏寶柱尚未回話,顏芷就聽身旁的二妞兒不屑地低哼了聲。顏芷連忙捂住她的嘴,責怪地瞪了她一眼。

二妞兒便訕訕地縮了縮腦袋,可那小嘴卻噘得簡直能掛醬油瓶。

但聽顏寶柱道:“娘,不管怎麼說,您都是我娘。”言下之意就是,雖然認娘,心底卻未必不怪。

二妞兒頓時喜笑顏開,顏芷也悄悄鬆了口氣。還好顏寶柱雖然孝順,可上回張氏的行徑實在是傷透了他的心,他終歸沒有愚孝到底,這心裏還是有些怨懟了。

張氏卻仿佛沒有聽懂他的話,隻笑道:“這就好,這就好。”頓了頓,她又仿佛不經意地問道:“對了,老大,我聽村口顏胡兒說,你們家昨天來了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