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不甘落後,你一言我一語地裝模作樣議論說:“文叔人家有自知之明,不能在男兒之誌中占上風,就索性遠離塵世,享用這人間清靜悠閑之福,這樣不是足可以和天地同朽嗎?哪像我們,每天要立誌站在風口浪尖,要振興什麼家業,要不負劉家皇族後人。唉,放著清福不享,傻喲!”
劉玄更是手舞足蹈地唱了起來:
眼看世事兩茫茫
光陰倏忽消長
何必四處奔忙
你看那種田的小事一樁
卻不知人家聰明無量
既不用傷筋動骨
又不用費心思動愁腸
管他天下怎動蕩
我文叔就是一介農夫
你能把我怎麼樣
紛紛的調笑中,分明是另有一層嘲諷的意思,劉秀聽了,心裏真不是個滋味,暗想你們倒不如罵上我一頓來得痛快,但自己的心思,他們豈能明白?劉秀再不想聽他們胡言亂語,扔下鋤頭,牽著心愛的大黃牛,悶悶不樂地走出了田地。
“哈哈——”劉寅和劉稷等眾位兄弟見狀,個個相視而笑。
劉稷當年戲耍劉秀心裏好一陣子不是滋味,現在,大戰在即朱祐又重提此事怎能不讓他生氣,便憤然地衝朱祐說:“沒本事,就會提那些陳穀子爛糠幹啥!”
“幹啥?隻興你不興人家!”
朱祐也不示弱,更加激將他說:“你要有真本事,就把湖陽給拿下來,那才是英雄,那才值得眾將士敬重。你能嗎?”
劉稷的火氣也上來了,瞪著一雙大眼恨恨地說:“今兒個,我偏要拿下湖陽給你看看。”
朱祐也認起真來了,吹胡子瞪眼地說:“咱打賭,拿不下怎麼辦?”
“提頭來見!”劉稷說完,撥馬走到劉秀馬前請戰,“三將軍,劉稷願單槍匹馬攻下湖陽,若拿不下,自願獻上項上人頭!”
劉秀其實早就看出來他們二人在鬥嘴,對朱祐如此激將劉稷,確實從內心裏感謝他們對劉氏宗室的忠誠懇切,樸實可愛,會心地一笑,他的笑意裏充滿了謙遜,充滿了對宗室子弟的愛意。他想,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萬萬不可魯莽,莽撞隻會壞事。
於是,劉秀佯作無意地悠然一笑說:“朱祐兄,你的這種激將法,讓我想起了當年跟著高祖打天下的樊噲,果然豪壯。不過現實情形卻要膽大心細,雖然剛打了一場勝仗,但咱們畢竟處於弱勢,遇到事情一定要考慮全麵,不能意氣用事。如果真想證明自己,就來他個君子鬥智不鬥力,又何必激劉稷冒那麼大危險非得去拚命呢?以我之見,還是在智上多動腦子。”
朱祐雖然不是聽得特別懂,但他知道劉秀的肚裏道道多,說出話來肯定有理,便滿臉認真,鄭重地點了下頭說:“劉將軍,我聽你的,不莽撞,鬥智。”
“鬥智,鬥智——”朱祐自打長聚戰前的那次戲言後,發現劉秀絕不是那種胸無大誌的庸人,關鍵時刻,總是文叔的點子管用。所以,朱祐就對他更加佩服,特別是這個時候,他的話決不是兒戲,兩眼冷了一下劉稷,嘴裏不停地重複著:“鬥智,腦袋都沒有了,還拿什麼打湖陽。”
劉稷反冷了朱祐一眼說:“我就是要拿下湖陽,咱同著三將軍為證,拿不下,不用你說,我會自個將頭揪下來交給你。”
劉秀卻笑著對劉稷說:“稷兄雖勇猛過人,可湖陽也有新軍重兵把守,僅憑一人之力,怎麼可拿下一座重兵把守的固城?”
劉稷裝作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勢,笑而不語。
再前進一段路程,湖陽已經遙遙在望了,前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來稟報說:“稟劉將軍,湖陽已經有所戒備,似乎如臨大敵般的氣氛很是緊張,城頭上的兵將加強了很多,對來往的行人盤查得很嚴。看來,我們今天可是遇到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