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湖陽令又低聲下氣地求饒道:“好漢,你,你——是什麼人?意欲何為?要不,你先放了我,咱們有事好說,好說。”
“放了你?放了你馬上死的就是我!”劉稷一腔命令的口氣說,“真人不打妄語,坐不改姓,立不更名,我乃舂陵漢軍猛將劉稷,今日特來取你等莽賊奸臣的狗命!要想活命的話,就聽爺爺吩咐,趕快下令打開城門,放我大軍進城,免得怪我漢軍不給你們活路!”
湖陽令一聽暗在心中叫苦:“媽呀!怕鬼越有鬼纏身,怕賊越有賊撬門,賊軍這說來可就來了,而且還耍了詭計要置我於死地!”
“想死想活?”劉稷用手中的匕首背猛壓了一下湖陽令的喉管。
湖陽令心頭咯噔一下,戰戰兢兢地扭頭斜視,卻見城外一片寂靜,頓生狐疑,但人家手中的利刃就在脖子上架著,他又不敢有任何的反抗舉動。眼珠子一轉,軟中帶硬,且略有幾分蔑視的口氣說:“將軍果然英雄,渾身是膽,下官佩服,佩服。可是,就憑你一個人,即便殺了老夫,老夫和湖陽尉一樣的壯烈,大新朝的忠臣。可你呢?能逃出城去嗎?何必要兩敗俱傷?以老夫之見,倒不如咱們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談,將軍你有什麼具體要求,你——盡管提就是了。你看?”
劉稷哈哈大笑:“命都快沒了,還有心思和我談條件。好!那我就明白地告訴你,我的條件很明確,就是要你交出湖陽城。你不就認為眼下舂陵漢軍就我一個人嗎?隻要我一鬆手,你即可反守為攻?哼,大錯特錯!你仔細看看,我既然敢獨身闖虎穴,就能得虎子。好!請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要不了一時三刻,你手下的兵馬便全成舂陵漢兵的俘虜了!”
“舂陵漢兵何在,盡拿大話唬本大人。”湖陽令雖然心驚膽戰,但就眼下的單身匹馬,仍讓他無不犯疑。但就眼前的處境,自己還不會立馬有生命危險,便有意拖時間以便能僥幸脫身。為此,嘿嘿冷笑兩聲說:“笑話,你知道我這湖陽城裏有多少兵馬?”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我笑你不自量力!”
劉稷對湖陽令的恐嚇不屑一顧,仍仰天哈哈大笑幾聲後,猛然將右手指頭放進嘴裏,鼓起腮幫子,連吹了三聲尖利的口哨。口哨聲掠過城頭,在空曠的原野上空回蕩。
湖陽令被口哨聲震得暈頭轉向,還未醒過神來,就見城外的樹林裏、草叢中、河溝下,突然衝出無數的漢兵,眨眼之間,東邊和西邊同時湧出大隊兵馬,三股力量彙聚成洶湧澎湃之勢,殺聲震天地向城門下攻來。
湖陽令駭然變色,這才猛然想起,王莽的二十萬大軍,就是在綠林山的樹中樹下,和洞中洞裏被吃掉的。
此景此情,嚇得湖陽令魂飛魄散,身子軟綿綿地站立不住,邊往下委蹲,邊語無倫次地發出了微弱的聲音說:“英雄息怒,湖陽願降!”
隨之湖陽令有氣無力地命令道:“快放刀,投降,快,投降,投降——”
劉秀兵不血刃進駐湖陽,緊跟著劉寅率本部漢兵,陳牧、廖湛率平林兵,王匡、嚴子陵、王鳳、朱鮪率新市兵相繼進了湖陽城。
湖陽一戰,比原定偷襲計劃來得更快更精彩,幾乎未動用一兵一卒,更無血肉相殘,兵力不但無損,反而士氣更高,湖陽城內的兵馬,除湖陽尉一人斃命外,其餘全部歸降了舂陵漢軍。劉稷的名聲也因此大震,雖然他自己覺得並沒有多大的了不得,但盛譽之下還是被劉秀看重,劉秀興衝衝地來找大哥給劉稷請功,他激動萬分地說:“劉稷獨身破湖陽,功不可沒。”
劉寅也為劉家兄弟能出現這麼智勇雙全的人物,感到高興,他素來喜歡人才,更何況劉稷又是自己劉家人,仔細聽完經過,點頭讚歎道:“劉稷賢弟一向性情急躁,不想竟然粗中有細,賺取湖陽,功不可沒。為示褒獎,賜封劉稷為大將軍。”
然而,還未來得及仔細品味這大勝的餘興,卻又出現了意想不到糾紛。
進入湖陽城後,大家草草收拾了一下,把將軍營帳就設在縣令府衙內。安置妥當後,劉寅和劉秀弟兄二人正在忙著與幾位漢軍將領商議下一步的進軍方案。
為了盡快地擴大影響,取得更加實質性的進展,商議的中心議題就是新市兵、平林兵、舂陵漢兵三軍如何進一步的加強團結,努力擴大義軍的勢力。大家正談論得熱火朝天時,忽聽有急促的腳步聲跑來,大家抬頭一看,卻見朱祐神色慌張地邊說邊比劃著,急切間簡直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比劃什麼。等他稍微平定了氣態後,大家才知道,原來是外戰尚且遙遠無期的當口,“內戰”卻已經發生了,朱祐一腔急切口氣驚叫道:“不好了,平林兵和新市兵跟咱們舂陵子弟兵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