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的女人並未察覺到有人進門。
她低著頭，髒兮兮的頭發像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隻在中間留了道縫，露出一個蒼白的鼻子。
她笑的時候，肩膀跟著笑聲有規律地顫抖，仔細去聽，吳端聽清了她低聲叨念的話。
“莊……媽媽給你報仇……莊不怕，不怕的，媽媽抱抱……喔喔喔，來，媽媽抱抱……”
究竟是莊、壯，還是別的什麼，吳端無從分辨。
他打算以此為切入點。
“莊是你的孩子？”吳端開口問道。
女人的反應有點兒遲鈍，幾秒後才抬了抬頭，疑惑地看著吳端，然後四下裏瞧瞧。
“這是哪兒？”女人問道。
吳端怕刺激到她，不敢是警局，隻道:“你別怕，我們是保護你的。”
又問道:“你餓不餓？等會兒帶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吃的？”女人歪著頭想了想，目光轉向屋角沒人的地方，“莊快來，有好吃的，媽媽帶你吃好吃的。”
著，她伸開手，朝那方向做出一個擁抱的動作。
她的手被椅子上的手銬銬住，手臂伸展不開，姿勢有些可笑，卻是無比的真心實意，仿佛她麵前真有一個叫“莊”的孩子。
吳端繼續哄她，“咱們帶著莊一起吃好吃的，好不好？”
女人的手驟然縮回，在胸前交叉，似乎抱著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她緊張道:“莊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你們不許過來！走開！走開！”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已有了要發狂嘶吼的意思，吳端趕忙大聲道:“你的你的，誰也不跟你搶，誰敢跟你搶，我們就把他打跑，好不好？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這話時，吳端挺著胸膛，無比真誠。
“真的？”女人將信將疑。
吳端使勁兒點頭，“真的，你看，我們就坐在這邊，不過去，你和莊在那邊兒，隻有你們倆，對不對？”
“嗯……喔……”女人不太確定地應了一聲，好在總算止住了要發狂的勢頭。
吳端又作勢往門口挪了挪，“你看，我守住門，壞人一個也進不來。”
“喔……好。”
總算哄住了，吳端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繼續道:“你不是想帶莊吃好吃的嗎？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就給你拿好吃的，好不好？”
女人慈愛地看了著自己懷中的空無一物，“莊乖哦，等一會兒就有好吃的了……”
等她抬頭對吳端道了一聲：“好……好……”
吳端抓緊時間問道:
“莊又漂亮又聽話，是不是？”
“嗯……”
她認可了漂亮這個法，看來是個女孩兒，應該是“莊”，而不是“壯”。
女人的回答雖然還是簡短的一個字，但明顯跟之前語氣不同，她臉上隱隱有了一些驕傲之色，像是個跟人談論起考上名校的女兒的媽媽。
吳端見她情緒平複了很多，便大著膽子試探地問道：“你還記得剛才幹了什麼嗎？”
女人一臉茫然。
“你砍傷了一個男人，就在大街上，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