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端知道有很多聳人聽聞的警察故事,大都講述警察如何被壞人報複、折磨。
他也曾多次夢到,自己某日走在街上,被一個突然從背後竄出來的人幾刀捅成血葫蘆。周圍路人冷漠地看著他,任憑趴在地上呼救,大家隻會躲開。
剛開始,這種夢令他手腳發涼,渾身發顫,後來似乎是習慣了,翻個身,暗罵一句“老子弄死你”,便繼續睡去。
他從沒想過,因為工作,鄉下的父母會受牽連,直到他真真正正地看到那翻牆而入的人影舉起了槍,槍口正對著廚房裏忙碌的母親。
和大部分農村家庭一樣,吳端家有個院,進院門先是一麵影壁牆,牆上是瓷磚貼出來的迎客鬆,過了影壁牆,便是兩側擺滿了花架的院子,院子正當中的過道兩側種了葡萄,過道上方是葡萄架,已熱了起來,正是葡萄藤茁壯成長的時候,綠葉爬滿了葡萄架。
想來有這綠傘遮蓋,即便正午時分從院子裏進出,也不會覺得曬。
正對過道的是一棟二層樓,外立麵貼著白色的瓷磚,不新也不舊。
為了通風乘涼,屋子正門敞開著,隱約能聽到電視裏正在播晚間新聞,主播的聲音字正腔圓。
“觀眾朋友,以上就是今的新聞內容,祝您……”
正對著堂屋門,飯桌已經擺了出來,其上形狀不一材質不一的碗盤裏冒著熱氣,飯香味十分誘人。
那就是所謂家的味道吧。
堂屋左側的一間平房便是家中的廚房了,此時門也敞開著。
廚房裏灶台很大,灶台上的鐵鍋也很大,給人一種鄉下特有的質樸實在之感覺。
此刻,吳端的母親正用鍋鏟翻攪著什麼,她背對著廚房門,根本無法察覺身後正有個歹徒用手槍瞄準她。
吳端的父親則坐在灶台旁,拿著一把蒲扇,往灶坑裏舔柴火,時不時用蒲扇扇兩下,以達到火借風威的效果。
“咋還沒回來?”吳端的母親問道,“快了吧?”
“快了。”他的父親答道,“要不我上村口看看?”
父親顯然已有些坐不住了。
母親卻道:“算了吧,萬一你們爺倆走岔了,沒碰上,他回來還得找你去。”
話雖這麼。
母親卻還是回過頭,似乎是要朝著院門口的方向張望。
就在這時……
砰——
吳端聽到鍋鏟乒乓落地的聲音。
沒人希望當著自己母親的麵開槍,即便是出於正義——對一個母親來,眼看自己的孩子對別人開槍——有可能剝奪他人的生命,那是相當殘忍的。
可吳端知道,歹徒不會手軟。
歹徒是個三十多歲的健壯男人,他手臂中槍,狼狽地踉蹌了一步。
可他的槍並未脫手,那是一把土製手槍,槍口上有一個用礦泉水**做成的簡易消音器——看來是個用槍的老手。
那歹徒心理素質相當過硬,踉蹌的瞬間抬槍,朝著吳端和閆思弦所在的院門口方向便是幾下點射,硬是將吳端即將脫口而出的“警察!放下槍!”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