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端沉默幫他洗了第二遍頭,直到衝幹淨了頭發,閆思弦一直忐忑地沒敢動彈,水溫很舒適,氤氳的熱氣讓他的思維慢了下來。
吳端起身,正好看到閆思弦的整個後背,又拿過沐浴液,幫他把後背搓出泡沫來。
看著頂了滿背泡沫的閆思弦,吳端滿意地點點頭,洗了手,準備退出衛生間。
“剩下的你自己沒問題吧?”
“嗯。”
閆思弦洗完澡,隻覺得頭重腳輕十分疲倦,一沾枕頭,眼皮就像塗了蜂蜜,怎麼都睜不開了。
偏偏他的思緒又無法落定,一會兒模模糊糊夢到跟巨型耳鑽子搏鬥,一會兒又夢到吳端被陳水火布置的機關害死了。
直到吳端也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
他看閆思弦已經睡著了,便將腳步放得很輕。
終究不太放心,吳端從急救箱裏拿出酒精和紗布,想幫他處理一下傷口。
傷口一沾上酒精,閆思弦瞬間皺起了眉,夢囈兩聲,醒了。
他坐起來,把吳端嚇了一跳。
“我要跟你談談。”閆思弦突然道。
“先睡覺,睡醒了再。”
“不行,不我睡不踏實。”
吳端拿著紗布比劃兩下,開始往閆思弦肩膀上纏,“那你吧。”
“我一直站在你這邊的,你過,一支隊的刑警,要有把後背交給同伴的覺悟,”閆思弦道:“我交給你了,你卻擔不起責任了?”
“我不是……”吳端想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我從沒這麼害怕過。”
“怎麼?”
“以前無理論跟什麼樣的歹徒搏鬥,我都沒害怕過,對方再厲害,我心裏也有能打敗他的信念。
可這次不一樣……那些蟲子啊什麼的……那些東西打不敗,你明白嗎?”
“明白,我當時也快嚇尿了。”
吳端繼續道:“第一次被耳鑽子圍攻,我就生出退意了。
我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隻要能活著,一步也不能往前走了,馬上回去。
可是耳鑽子被文佳大師的雄黃粉驅散了,我覺得或許有文佳在,不會有事,就改了主意,繼續往前走。
等到在湖邊出事,文佳也跑了,我又想著不能往前走了,過了夜就回。
可夜裏正好抓住往外逃的邵公等人,他們已經下過墓,由他們帶路,隻要多加防範,應該沒問題吧,我就又改了主意。
直到你出事,我才意識到,這一趟我簡直是……反複無常當斷不斷,我根本就不配……”
閆思弦見吳端越話越重,便打斷他道:“在那種老林子裏,反複無常猶豫不決才是常態,畢竟你的決定關乎大家生死,誰能預想到下一步會發生什麼?
你不過就是審時度勢,做最符合當下情況的選擇。
至於事先沒有預想到的,我看就一件事。”
“什麼?”吳端問道。
“即便你的決策在當下看來是可行的,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安全。決策是對的,也有可能因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出岔子,所有心理負擔都要你來承受,所以現在你情緒崩潰,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