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副科長又問道:“舉報人的事兒……你清楚嗎?”
“不知道,科長隻突然收到舉報材料,至於舉報人……咱們不是有保密規定嗎,科長沒過,也不該。”
馬副科長不死心地追問道:“那材料是送到哪兒的他也沒?是送到他家,他辦公桌上,還是有人走路上塞給他……”
那名手下趕緊道:“送到科長家的,一個快遞,我聽是這麼回事。”
馬副科長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問題。回市局的路上,馮笑香讓他強製記住了幾個重點問題,他發現尚有一個遺漏,於是趕緊問道:“那個……對閆氏的調查,跟一支隊那個閆思弦有什麼關係沒?”
畢竟是市局的風雲人物,提起閆思弦無人不知。
那人答道:“有些關係的。一個被列入咱們調查範圍的專家——就是個國外的專家,具體名字我沒記住,資料裏有——疑似北極星的成員,正好是閆思弦的博士導師……
我們查到,閆思弦入校那一年,他爸一次性給這位導師的科研機構捐贈了50萬美金。”
“握草!”
聽到這話的三人心中均是一聲咆哮,貂芳終於忍不住對馮笑香道:“有錢人都是一邊撒錢一邊上學的?”
馮笑香也是一臉困惑:“這讀的是個啥博士啊?畢業證鑲鑽啊?八星八箭啊?”
貂芳:“噗……”
貂芳:“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吐槽?”
接下來,馬副科長又旁敲側擊地問了些問題,但或許是因為他常年不問工作,大多都沒問在點子上,要麼就是問題太寬泛,空洞得讓人沒法回答。
不多時,馬副科長悄悄下了地下車庫,上了貂芳那輛馬自達的後座。
他腦門上全是汗,一臉虛脫的樣子。
“我可都按你們的幹了,你們總滿意了吧?那證據……”
貂芳道:“證據你就別想了,肯定不會給你,給了你回頭你來報複我怎麼辦?”
“不會不會,我保證……”
“得了吧,”貂芳沒好氣地打斷他道:“你剛剛還保證開完房麻溜離開呢……哎呦呦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呢,我把你當什麼了……”
貂芳學馬副科長話,學的惟妙惟肖,嗆得馬副科長無話可。
貂芳又問道:“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保證,隻要你以後老老實實做人,別再騷擾人姑娘,我就不告發你。”
完,貂芳又嘟囔道:“市局啊,搞沒搞錯,萬分之一,你當人家姑娘考進來容易?結果呢,就為了躲你,有的工作都不要了,又去考了監獄係統,人家寧願跟犯人打交道,都不願在你跟前上班,缺德不缺德?!”
馬副科長腦門上的汗又下來了,被一名級別不如自己的警員劈頭蓋臉教訓,對剛上任不久的領導來,實在是尷尬,即便周圍並無旁人,馬副科長還是覺得臉上很掛不住。
尤其貂芳嘟囔完了,還十分不耐煩地揮揮手,連聲道:“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我們還有事兒呢。”
馬副科長還想辯解兩句,讓貂芳將“證據”給他,可他實在被臊得開不了口,猶豫幾秒鍾,終於道了一句:“那你可得話算話,你要是毀我,我就……我跟你沒完。”
望著馬副科長離開的背影,貂芳低聲對馮笑香道:“你看那人像不像長了條尾巴?”
“嗯,夾著呢。”
兩人總結了一下,從馬副科長這兒得來的信息,統共有這麼幾條:
第一,“公海”,既然所謂的北極星組織常年在公海活動,且監控信息表明愛德華的車最後出現在雙李市港口,閆思弦和吳端很可能被送上船除了海,那是不是明,劫持兩人的正是北極星組織?為什麼要劫持他倆?以及,他們究竟被劫持到哪兒去了呢?
第二,閆思弦的博士導師在經偵科的名單上,疑似北極星組織成員,而其師兄愛德華正是劫走兩人的罪魁禍首,明北極星組織離閆思弦很近。他會不會很早就知道這個組織了呢?他跟組織又是什麼關係呢?
第三,從閆氏的投資情況來看,整個閆氏都跟北極星有牽扯,這牽扯在閆思弦的父輩那裏就已經開始了。閆家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呢?閆思弦和閆父之間,信息透明嗎?換言之,閆思弦知不知道自家公司跟北極星組織有經濟往來呢?
兩人隻覺得擺在眼前的是一局十分龐大繁雜的棋,甚至一眼都望不到棋盤邊緣,對兩個新手來,著實摸不著頭腦。
在各自的專業領域,貂芳和馮笑香當然都是出類拔萃,絕不輸給誰,可論綜合分析判斷能力,兩人就有些吃力了。
“還是得找舉報人。”
貂芳好不容易從紛亂的毛線團裏扯住了一個線頭。
“對,這是咱們一開始的目的。”馮笑香立即響應。
貂芳又道:“剛剛那經偵科的人,舉報材料是通過快遞,送到經偵科正科長溫以誠家的。”
“我這就查監控,還有快遞記錄。”馮笑香著,劈裏啪啦敲打起了鍵盤。
貂芳一邊思索一邊道:“你,這個溫以誠秘密調查閆氏,僅僅是出於防止上頭幹預,還是……”
“你懷疑他故意對付閆氏?”馮笑香道。
“不得不懷疑,因為如果真是這樣,不定溫以誠跟閆哥他們的失蹤有著某種關係。”
“你怎麼想的?實在不行就把溫以誠綁了,嚴刑拷打?”馮笑香道,“我看行。”
看不出她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馮笑香又道:“先查監控吧,我想想啊……據馬副局長,他們是在這月14號突然接到科長的命令,開始秘密調查閆氏的賬目……這樣得話,收到舉報材料的時間,應該就是在14號之前……
那……我就調取14號之前一周,溫以誠家區的監控,看看都有誰拿著東西去過。”
馮笑香的行動能力自然不是蓋的,很快她便指著電腦屏幕上的監控畫麵道:“這溫以誠家是個老區啊,快遞都不進去的。”
貂芳道:“多不方便啊,現在哪兒還有快遞不給送上門的?”
馮笑香道:“反正這片老居民區,快遞都不進區的,我放快進你看一下就知道了……就這超市門口,看見了嗎?快遞都是把三輪車停這兒,然後給收件人打電話,收件人自己出來取。
不過,倒是有一個快遞員搞了一回特例。”馮笑香指著一個拿了包裹正在進區的快遞員道:“你看這個人。”
“呦,這個還挺敬業的嘛,送進去了。”貂芳道。
“你也覺得他是快遞員?”馮笑香道。
“不是嗎?……等等……”
貂芳也看出了端倪。
乍一看,這人穿著灰色紅色相間的防風衣,灰色防風褲,還戴著個摩托車頭盔,好像要經常風吹日曬,打扮倒是真像個快遞員。
他手裏拿著一個又介於灰色和咖啡色隻見的編織袋包裹的東西,也很像一個快遞包裹。
因此,貂芳才會將他認成快遞員。
可是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這人身上沒有任何快遞公司的lg。
監控畫麵切換至區內某可以拍到溫以誠家樓道口的攝像頭。
隻見這名疑似快遞員的人進了樓道,不多時空手出來,迅速離開了區。
因為戴著頭盔,監控探頭沒能拍到他的臉。
馮笑香繼續道:“僅憑這個當然還不能確認送舉報材料的就是這人,不過你看……”
監控視頻被迅速快進,直至一一夜後。
第二清晨,溫以誠出門上班,一手提了個牛皮紙袋子,一手拿著一個介於灰色和咖啡色之間的編織袋。
確切地,是一塊編織袋。
兩人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疑似快遞員的人所拿的“包裹”,最外層便是被這樣的編織袋包起來的。
“這就沒錯了,那東西就是送到溫以誠家了,而且……過了一夜,既然包裹拆開了,那溫以誠應該已經粗略看過舉報材料了。”
“沒錯,看樣子這是打算帶到單位再好好研究一下……這之後沒過幾,經偵科就成了鐵板一塊,開始秘密調查閆氏。”
貂芳道:“能追查那人的去處嗎?”
“在查了,”馮笑香道:“網係統和交管部門的監控都存在盲點,這人離開區之後,不久就消失在監控裏了,我向前追溯了幾處路口的監控,都沒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