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閆思弦和吳端都沒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吳端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那必然是十分殘酷的折磨,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會這般殘酷。
紀山枝繼續道:“至於火燒……那是最後一步,他們以為我死透了,放火燒屍……誰能想到我的生命力那麼強,我不僅活了下,還找到了保護自己的辦法,更把害我的人逼得狗急跳牆,不惜跟警察魚死網破來保命。
據我所知,他們一個也沒保住性命。那麼多警察不會白死,那麼大的爆炸,墨城老百姓需要一個交代。
警察雖然笨了點,可真拚起命來,還是能辦成事的。”
“這麼評價保護過你的警察,可不厚道。”閆思弦道。
“實話實。”
閆思弦確定,此刻的紀山枝是真的在笑,揶揄的笑。
吳端接過話頭道:“是,最後他們的確死得很慘。
兩名主犯沿西南邊境逃到鄰國,以為出了國境,又到了一個時不時在邊境對我國政府挑釁的國,就安全了。
結果政府層麵正麵施壓,外交部態度也相當強硬。
那國往日仗著背後的靠山尋釁滋事,卻也並不敢真的跟我們撕破臉,誰會甘心平白讓人當槍使呢?弱,沒辦法,虛與委蛇罷了。
我們的態度一強硬,他們就軟了下來,乖乖交了人。
押解途中,那兩名主犯還企圖逃跑,當場擊斃。
究竟是逃跑擊斃,還是發生了其它更加大快人心的事,沒人知道。反正最後人死了,了解真相的隻有那麼幾位高層,連趙局都不清楚其中細節。”
紀山枝點頭,“看來趙局跟我們的是同一個版本。”
“您覺得有不同版本?”吳端問道。
“誰知道,那隻老狐狸。”
這一點倒是頗能跟閆思弦產生共鳴。
“言歸正傳吧,”閆思弦伸手敲了一下桌上的證物袋,“關於這個專門盜竊G,隻盜竊現金的賊,你有什麼想法?”
“很聰明。”
僅三個字,紀山枝沒了下文。
“就這樣?”
閆思弦雖然在追問,卻一點都不著急。
“就這樣。”
紀山枝的獨眼盯著閆思弦,他知道閆思弦還有底牌。
“這樣的作案手法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果然,閆思弦了下去。
“誰?”
“你的搭檔,或者助手——當然,稱呼不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紀山枝獨眼的瞳孔驟然放大。
吳端也詫異地看向閆思弦。閆思弦衝吳端挑了一下眉,有些得意。
“你的故事裏缺了個人啊。”閆思弦道:“除了那些折磨你的惡鬼——甚至他們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難道不是把你出賣給惡鬼,陷害你的人嗎?
自始至終那個人都沒出場,無論是當年參與過那起案件的警察的講述中,還是你本人這裏,都不曾提起這樣一號人物,為什麼?”
出推論令閆思弦十分暢快,他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添了一杯,並隨手給其餘兩人續上熱茶。
閆思弦繼續道:“當然,你可以那人選中你不過因為你在道上的名聲,你其實是被名聲所害。
如果是這樣,就不必刻意抹去那個人的存在了,相反,在你的複仇中,他應該是濃墨重彩的一筆。為什麼要隱瞞?”
“有意思。”紀山枝又拍了一下拳頭,“你覺得我認識他?”
“不僅認識,就如我之前的,他是你偷竊時的助手、夥伴,他對你十分了解。
正因為了解,才能讓你有難言之隱,讓你不能拿他怎麼樣。他手上還有你的把柄?還是,即便是此刻他依然控製著你?”
吳端一下坐直了,他隻覺得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盯著。
他探身拉近與紀山枝的距離。用力過猛,撞在矮幾上,使得自己和閆思弦麵前茶杯裏的茶水撒出了一些。
閆思弦第一時間伸手攔住了他,怕他扯到傷口,因此他的袖口被茶水潑濕。見吳端並沒有流露出痛苦的樣子,他才鬆了手。
“真的嗎?”吳端情緒激動地追問道。
紀山枝不答話,隻是在第一時間端起了自己麵前的茶杯,動作快得任誰都不會認為他是個手有殘疾的人。
他不答話,吳端便又看向閆思弦。
“躲在暗處的人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手,可他也有弱點。”閆思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