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海。
若隻看這名字,無人知道。
但要提起他的網名,或者筆名,在動漫或者二次元的圈子裏,那可是響當當的畫手,無數年輕畫手的榜樣。
要是把每年最受歡迎的國產動漫排個序,前三名絕對都是邢海監製的。更重要的是,他曾與徐衝之共事。
就是這樣一個人,四前被家人報了失蹤。
“具體的報案情況呢?”吳端問道。
“星期三早上,邢海沒去公司,他的助理直等到中午,去家裏找,發現邢海也不在家。而邢海的老婆以為他在公司加了通宵的班。
倆人一合計,打電話問了所有能問的人,大家都沒見過邢海,於是去轄區派出所報警。
據邢海的助理,前一晚上,因為趕稿大家下班比較晚——加班已經是他們的生活常態,誰也不會當回事兒。
臨走前,邢海要一個人去喝兩杯。”
“一個人?”吳端看著報案記錄,皺起了眉。
“很正常,”閆思弦道,“也算是一種流行吧,今年開始,墨城突然冒出好幾家一人食的餐館,還有一人喝的酒吧。專為那些一個人也想把生活過得有儀式感的人提供服務。”
“比如我這樣的光棍?”吳端道。
“狹隘理解得話,是這麼回事兒。”閆思弦看著報案記錄,繼續道:“轄區派出所接到報案後,調取了相關監控,從監控中看到,周三晚上10:49邢海獨自駕車離開公司。
5分鍾後,他抵達了一家名為雪國春的一人酒吧,據助理,邢海經常獨自去那家酒吧。酒吧的監控拍到了他進店喝酒的全過程,一切正常。
邢海在酒吧停留了大約0分鍾後離開。”
“等等。”吳端道:“他沒叫個代駕什麼的?”
“這就不得而知了,酒吧門口沒有監控,看不到他離開時的情況。”
馮笑香一邊敲打鍵盤,一邊道:“我來查路麵監控。”
“還有邢海的通訊記錄,我要知道他跟徐衝之究竟有哪些交集。”
“查好了叫你們。”馮笑香不再話,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手頭的工作上。
吳端和閆思弦來到白板前,吳端拿起記號筆道:“理一下人物關係吧。”
“好。”
隻見吳端先在白板上寫下了“徐衝之”這個名字。
“這家夥看起來無害,可這案件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僅是辦理報警號碼這一項,就足夠讓人懷疑的了。
況且,三名失蹤者都直接或間接地跟他有關係。
首先是邢海,曾經跟他共事。”
吳端在徐衝之的名字下方又寫了“邢海”,將兩人的名字用一條線連起來,線旁寫了“共事”二字。
“然後是李東,李佳雯的哥哥,寫手,跟徐衝之的關係是合作。這倆人一個寫一個畫,本子賣了一塊賺錢。
當然,不僅僅是商業方麵的合作,從聊內容來看,他們還是朋友。”
吳端又在徐衝之的名字右側寫了李東,連線,並在線旁寫了“友”字。
“接著是餘越,李東的前妹夫,因為家暴問題,遭到李東記恨——這是徐衝之提供的信息。”
吳端將“餘越”的名字寫在李東下方,並在兩人名字中間的連線處寫了一個“恨”字。
四個名字被他在白板上排列成了長方形。
吳端繼續道:“除了徐衝之,其餘三個人都失蹤了。我再理一理他們的失蹤時間。
家暴丈夫餘越,一周前就再沒人見過他,他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裏,是在1月0號。他是三個人中最早失蹤的。
然後是知名畫手邢海,他在星期三晚上,也就是1月6號最後一次出現在酒吧的監控中,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一以後,星期四,也就是1月7日晚11點左右,寫手李東疑似被一個人進家拜訪,之後他家的用電情況趨於無人在家的狀態,因此推測李東在1月7日晚離家,從此便失蹤了。”
吳端一邊,一邊在三個人的名字旁標記了時間。
標記完,他繼續道:“回歸最開端吧,我們查了一大圈,是因為最開始的一通報警電話。
而現在能跟那通電話沾上關係的,勉強算三個人。其一,辦了報警號碼的徐衝之,他就不必多了;其二,邢海,他的姓氏是以拚音‘’開頭的;其三,李東,據徐衝之,他其實是幫李東辦理的號碼。”
“你不相信徐衝之的法?”閆思弦問道。
“也不是不相信吧,”吳端想了想,道:“失蹤的人沒有發言權,徐衝之想怎麼就怎麼,死無對證,我更願意持謹慎態度。”
“做得對。”閆思弦點頭,又轉向馮笑香道:“邢海和徐衝之的關係,僅僅是合作過這麼簡單?”
問完,他又搖頭道:“算了,查到什麼發我就好,我去跟邢海的助理聊聊,工作上的事兒助理應該比較清楚。”
事不宜遲,閆思弦這就撥通了邢海助理的電話。
那邊聽到警方要了解情況,而且是市局刑警,先是認為警方十分重視,連連道謝,接著就表示立即放下手頭工作,趕到市局配合調查。
市局,會議室。
邢海的助理此刻就坐在閆思弦和吳端對麵,他是個剛剛0出頭的年輕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其貌不揚。
據他本人,從就喜歡動漫,想要從事相關的職業,也一隻自學畫畫,苦於家裏觀念比較傳統,覺得孩子學藝術沒前途,被逼考了一所商學院,學了工商管理。
畢業後總算擺脫家裏束縛,可以幹點自己喜歡的事兒了,給無數動漫公司投過簡曆和畫稿,竟然一個麵試機會都沒得到。
在網上接一些活兒饑一頓飽一頓地熬了半年,看到邢海招助理,要求管理相關專業,有一定的統籌能力,最好對動漫行業有一定的了解。
這個年輕人覺得自己非常適合,投了簡曆,麵試也很順利,大概是他的一腔熱情打動了邢海,最終他成了邢海的助理。
這是他正式工作的第三個月,還未度過與工作的“熱戀期”,凡事都衝在前頭,特別積極。
剛一見到吳端和閆思弦,他便問道:“有什麼進展嗎?是不是找到老師了?”
助理稱邢海為老師。
能看出來,他是發自內心地位心目中的大神擔憂。
閆思弦率先問道:“邢海最近有沒有惹什麼麻煩?或者,有沒有得罪人?”
助理搖頭,“不會啊,老師人很好的,對後輩雖然嚴厲了點,有時候還罵人,可那是為了他們好啊,他們不該記恨老師……”
閆思弦決定拋一些幹貨出來。
“我們調查邢海,發現他有一些——一些比較耗錢的愛好。他喜歡收集古書古畫,還喜歡賽馬,經常去香港、澳門參加賭馬活動,而且,他最近一次去香港還帶了你,看來你已經通過考核期,獲得了他的信任。”
“這……”助理遲疑了一下,“我是……去過一次。”
“因為賭馬,邢海的財物狀況也出了問題。”閆思弦道。
“這個……我不清楚。”
“沒關係,這個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們。邢海的個人賬號是空的,可見錢都輸光了,至於輸光了以後是不是又欠了債,隻要把近期跟邢海有過分賬合作關係的人都叫來問問,看邢海有沒有拖欠他們的薪水,再找甲方的項目負責人問問,看邢海是不是在催促對方提前付款。
想查還是能查清楚的,不過要費些時間。這麼耽擱下去,對尋找你的老師,可是大大的不利。”
閆思弦不在話,他更擅長扮演白臉。循循善誘的事兒還是吳端更加熟練。
於是吳端接過話頭道:“失蹤案,我們總要查明誰跟邢海有過節,誰可能會對他下手,你這樣光撿好聽的,可幫不了我們。”
年輕的助理沉默片刻,終於點頭道:“好吧,老師確實欠了一些債,我見過他給別人還錢。
他是還錢了的,沒想著賴賬,而且,一個人能借來錢,明為人還是可以的吧……”
粉絲濾鏡真可怕。吳端想道,邢海本人還沒表示呢,這助理倒是給他把台階都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