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季浛,沈磬磬十九歲,經曆了一場車禍。
彼時季浛隻是個醫學院學生,正好在醫院實習,又恰好輪轉到骨科學習。他的導師蔡醫生正好是沈磬磬的主治醫生,每天沈磬磬都能看到季浛跟著蔡醫生在病房裏進進出出。
沈磬磬車禍很險,緊急搶救了一個禮拜,病危通知單發了三次。最後總算是在鬼門關前繞了圈,又回來了。
醒過來的第一眼,她看到的人不是母親,而是季浛。也難怪鄭氏後來會說她有雛鳥情節。
季浛給人第一感覺是清秀,眉目幹淨得像個女孩,但他的一言一行絕不女氣,他身上有種令人著迷的氣質,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沈磬磬剛醒過來的那段時間基本上是季浛負責照顧她,每天觀察記錄她的病情,他很仔細,很認真,眉頭總是不經意蹙起,跟她說話的時候怕她聽不清會不厭其煩地一個字一個字重複。她起初不能言,頭腦也是模模糊糊的,為了理解她的意思季浛得花很大的功夫,她清楚地看到臘月寒冬,季浛的臉上竟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從季浛身上她感受到了溫暖,這種溫暖她很懷念。
漸漸的沈磬磬開始了解季浛。
他是醫學院的尖子生,很受老師器重,以後很可能往骨科或心外科發展。他喜歡綠色,那時候他的骨架比現在更瘦更單薄,皮膚很白,身材修長,經常穿綠色的T恤,再罩一件白袍,清塵出奇,一路走來不知道吸引多少女人的目光。
那個時候不用說就知道有一個司令部的女生喜歡季浛,但敢追他的不多,很多人覺得他很傲慢,但那實在是誤解他了,其實他是靦腆,所以還沒有女朋友。季浛向來話不多,聲音有些低,說話很清晰,永遠都不急躁,不常笑,笑起來有個小梨渦。他低頭寫字的時候習慣側過頭,這時候他認真的右側臉是最好看的。
但沈磬磬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隻要她一有情況不對季浛必定立刻出現,她自己倒沒什麼,但她母親相當緊張她,手術雖然很成功,但蔡醫生說了很危險,再晚一點可能就救不回了,所以沈磬磬一有點小問題她母親就連著喊“季醫生,季醫生”。所以,能落地下床的時候,沈磬磬已經和季浛很熟了,偶爾查房的時候兩個人會開點玩笑,季浛麵皮薄,大多數時候是被沈磬磬開了玩笑無法反駁。
沈磬磬是喜歡季浛的,這種喜歡很淡,有點像季浛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幹幹淨淨,透透徹徹,就像家人一樣。
真正讓沈磬磬動了心思要把季浛追到手的契機還得拜她的同窗談慕文所賜。
談慕文跟沈磬磬高中時交好,後來她一起考上一所大學,就讀兩個專業。所以她來看沈磬磬的時候沈磬磬很快就發現談慕文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盯上了季浛。再一打聽才知季浛母親是廣電局的,父親更是建設部高官,談慕文想往主播發展,季浛母親的職位正好是條夢寐以求的捷徑,再加上季浛本人那麼具有吸引力,談慕文想要一箭雙雕,於是病房來得越發的勤了。
談慕文和沈磬磬的關係並不如表麵上那般熟稔,沈磬磬出身單親家庭,家境不好,長得美麗不足冷豔有餘,談慕文家境殷實,素來喜歡把自己打扮如公主,恬美可人,很多慕名者,兩人風格迥異,沈磬磬心裏明白談慕文和她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她從小就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她沒有她們命好,所以她隻能靠自己,她的心智也比其他孩子成熟些,所以即使談慕文利用她,她也有利用談慕文拉近各種交際圈子,兩個人各取所需倒也無所謂假不假。
可關係到季浛,沈磬磬想到他被人利用就說不出的煩悶,於是下了決心。
其實那個時候的她怎樣都還是個未成熟的孩子,也沒用太多計謀,無非就是談慕文纏著季浛的時候突然裝個頭疼腿疼,她車禍傷了頭部和腿部,她一叫疼,季浛就會很緊張地趕來,然後便是一通大大小小的檢查。幾次三番下來談慕文也察覺到了,表麵上兩人還是要好,卻隱有隔閡,談慕文來的次數少了,沈磬磬耳根雖然清淨了,但她知道這女人不會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