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疑一下,終於伸手過去拿起電話,小心翼翼地答應:“喂……”
“你會死!”電話裏麵傳來一個陰潺潺的聲音,仿佛直接是從地獄裏麵接線過來,怨靈聲嘶力竭地詛咒:“你會死!任何打攪僰人懸棺的人,都將永遠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升!喈喈……”
毛骨悚然的笑聲似乎在冥河的死水裏麵浸泡了幾千年,有一股惡心的刺激感覺,我大怒之極,丟下話筒,笑聲戛然而止。
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甫一來到這裏,別說得罪的人,就是認識的人也沒有幾個,怎麼就接到了這般威脅的電話?電話中說到的不許動僰人懸棺的事情,莫非受到鎮子裏人員的極大反對?
整件事情,從開始就帶著不詳的征兆,我預料接下去將會發生更多不可思議的現象!
“噠噠!”
這時敲門聲響起,我打開門,外麵是無雙小小的身子,亮晶晶的眼珠子看著我,打手勢說夜宵煮好,問我要不要吃點。
老子天生是個大胃王,正好肚子有點餓,吃點夜宵也不錯,於是拉著換好衣服的林白水一起下到客廳裏。夜宵是白粥和當地的小菜,味道不錯,正吃得歡,突然來了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約莫三十多歲,甫一進門,就大聲叫道:“尹老板在嗎?”
二樓傳來尹玉旻特有的膩膩甜聲,微微有些慍怒:“何人大呼小叫,老娘正在泡澡澡呢!”
這女人,怎麼還在洗澡呢?當心皮膚都泡爛!
不過這次尹玉旻出現的時候,不像上次那般衣冠不整,稍微拖遝了一會兒功夫,才端端正正地出來見人,穿著一件赤色的長擺浴袍,長發盤起來,依舊風采動人。
“哦,鎮長大人的秘書先生啊!不知道鎮長叫我什麼事情?”
原來這個男人是鎮長的秘書,難怪看起來有點哈巴狗的感覺,大概久居人下的時間比較長吧。再聽聽尹玉旻的口氣,似乎和鎮長很熟,時常拜托這個秘書來邀請她。
“羅秘書,別又是什麼宴會等等很無聊的東西!老娘自己就是開旅館的,最討厭參與這些應酬。”
這個秘書原來姓羅,不知道和羅明申有什麼關係。
羅秘書笑笑:“這次又是宴會,不過主角可不是您,而是兩位來自北京的學者。鎮長聽說有首都來的學者文人,不禁受寵若驚,特意邀請過去,歡迎一番。老板娘,請趕快把兩位學者請出來吧!”
尹玉旻臉上微微露出俏皮的笑容,眼兒媚然地向我和林白水一瞅,說道:“兩位學者大人啊,嗬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羅秘書慌忙回過頭,看著我們幾個人,不禁大窘。我估計他心目中的學者文人,必定是文質彬彬的老頭子,身上充滿了書生氣,哪料到我和林白水如此貌不驚人。我倒是罷了,身材粗大,加上一夜未刮,此刻下巴滿是鐵青細胡,麵目凶惡,土匪勝於學者。而林白水,摘掉眼鏡之後,猶如居家婦人。難怪羅秘書認不出我們來,不過這個家夥倒是有些手腕,急忙過來,認準了我,拉起我的手腕說道:“失敬失敬,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兩位就是從北京來的學者啊!”
“哪裏哪裏,不入流的人,都是朋友們捧出來的。不知閣下請我過去作何?”我客套地說道。
“嗬嗬,鎮長自己乃是文人出身,極其愛慕同行,這個小鎮,一年到頭難得來幾位學者,所以鎮長一聽說你們過來,非常高興,特定邀請二位過去一聚。正所謂,小鎮雖陋,往來無白丁,相聚有鴻儒!”
這個家夥一口一口引用劉禹錫的《陋室銘》,我也不好推辭,不然真成了白丁,回頭看了一眼林白水,見她搖搖頭,顯然不想過去,於是說道:“這樣吧,我愛人身子有點不大舒服,不適外出。我代她向鎮長先生問好!”
羅秘書點點頭,攤開手說道:“請!”
我稍微梳洗一下,換了一套整潔的衣物,就隨羅秘書一起出去。
出於禮貌,我詢問道:“請問羅秘書大名!”
羅秘書笑道:“朱先生不必客氣,在下賤名羅明翰!”
我好奇地問道:“不知你認識不認識羅明申先生,就是他把我們邀請過來的!”
“這個家夥……”他露出了輕蔑的笑容,“我認識,不過我真是希望不要認識這個無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