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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的日子不會相同,但相同的卻是那些活著的人。橋市城很大,但美古就在帝都娛樂城裏又遇見了張裕達。當張裕達發現領著陪酒眾小姐進來的女人就是美古的時候,立刻就站了起來,把其他人都給轟了出去。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給美古倒了一杯酒,問道:“洪哥最近好嗎?”
美古端起酒杯來喝一口說:“洪哥,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蹤,上回來了一次,不過很快就又走了。”
張裕達搓著手:“洪哥,我從來都沒見過他老人家;他卻把這麼多資產委托給我管理,現在生意又不好做,我是怕弄不好虧了,以後不好給洪哥交待。”雖然這麼長時間過去,他心裏一直不敢相信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洪哥會真把幾千萬白送給他,而這個女人既然見過洪哥,自然是要試探一下以便確定這天上掉下的餡餅究竟是不是會燙著他的嘴?
美古的神情不陰不陽,慢慢地喝著酒,停了一會兒說:“既然洪哥叫你替他做就是相信你,你盡力做好就是了。”這一句原本隻為敷衍的話卻一下打中了張裕達的軟肋,以至於直到他死,也沒搞清楚自己名下經營的這幾千萬資產究竟是不自己的,當然這是後話。
張裕達坐下來越發覺得美古親近不少,說:“你別在這裏做了,跟我回公司,做我的秘書,不,做我的副總,我想洪哥會同意的。”
美古一伸懶腰,“那就等洪哥同意了再說吧,你今天先把我的台費給了吧,隻有你張哥才有這個麵子,我親自陪你喝酒。”張裕達不待她再說話,一下子就從包裏掏出一千塊錢,陪著笑臉連說不好意思。
美古走出包間,把手裏的錢遞給門外的三個小姐妹讓她們分了,然後告訴她們進去好好陪著。有個叫小翠的在美古耳邊說:“姐,你最好了。”美古卻調笑著捏了一把小翠的胸部說:“多穿點兒,別感冒了。”
剛走到酒吧間,娛樂城的總經理林芳就跑過來拉住美古讓去自己辦公室接電話。美古和她一對眼神兒,林芳點點頭。
美古坐到林芳的轉椅上,一邊打量著這布置得非常精致的小房間,拿起話筒,男人的聲音傳出來:“今晚能過來嗎?”
“今晚你不開會嗎?”
“要。主題是研究人體藝術。”
“是女人在高潮條件下應激反應的係列研究之三吧?”
“是的,所以必須要請你過來充當客座教授給我講解一番。”
掛了電話美古拿過林芳最喜歡的一個牙雕的竹節打火機反複玩著,窗外的陽光很好,斜斜地照進來,給人一種特別的幽靜。
林芳推門進來,笑笑地問說妥了?美古點頭,扔給林芳一隻煙,兩個人就對坐著吞雲吐霧。
林芳說:“大哥對你倒是真上心,我還是覺得你應該跟他說再想辦法把咱們娛樂城搞高檔一些,現在總覺得還是麵積小了。”林芳為自己想象中的思路而激動起來。
美古搖搖頭:“別跟他提錢,也別想著再做大,咱們在橋市已經是很招眼了。就這樣平靜靜地過吧,給姐妹們一口飯吃,你也餓不死,想多了也許最後什麼都沒有了。”
林芳說:“也是。咱們姐妹認識也不容易,平平靜靜的過,有什麼事互相支應著。”
美古看著林芳,這個連左邊乳房都被喝醉酒的老公給拿刀剜掉的女人,用淡淡的妝容掩飾掉了所經曆的全部恐怖日子。她當然記得自己回到橋市的當天就在邁出火車站大門的一瞬間就被從後邊跑上來的一個男人差點撞倒在地,還沒等她反應後邊就有女人在喊被搶包了。美古幾乎是本能反應就幾步追上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後領,因為兩人衝勁都過大,竟然一起滾到地上。男人一翻身再爬起來的時候,美古手裏的刀已經抵住了他的脖子。男人手一鬆包就掉到地上。這時候周圍的男人們才如夢初醒,一擁而上開始來打“死老虎。”
美古撿起包,才覺得右肘處和臉上火辣辣地疼,右腿似乎也有些疼痛。喊叫的女人衝上來,沒去管包卻一把抓住美古急迫地問:“你怎麼樣?咱們先去醫院。”
“你的包不要了?”
“謝謝謝謝你,都是我沒用,哎呀,你的臉也擦傷了,對不起對不起。”女人都帶著哭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