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時節,陽光宜人。
陳寶珍背著兒子,拉著女兒上街回來。路上碰到賣魚的毛棟傑,母子仨坐上他的三輪車回到家裏,他居然坐下不想走了。陳寶珍塞給兒女幾塊餅幹,讓他們到外麵去吃,回頭去收拾髒衣服。毛棟傑冷不防在後麵摟住了她。她驚慌失措,掙紮著說:“毛棟傑,我是你嫂子,你別胡來。”
毛棟傑一邊解她的紐扣,一邊說:“他出去快兩年了,在外麵風流快活,把大嫂冷落在這裏,讓我幫你暖和暖和吧!”說完,埋下臉去……
毛棟傑走了,陳寶珍傷心地抽噎,淚水染濕了床單。突然,外麵傳來兒子的尖叫聲。陳寶珍預感不祥,來不及披好衣服就衝了出去。
兒子栽在地下哇哇大哭,衣服上,小臉上沾滿了泥巴和鮮血,一隻手正被一頭老母豬咬嚼。可能是餅幹的香味引來了那豬,才使不通人性的畜生張開血盆大口來搶奪他的餅幹,最後把他的手當成美食。
小女兒的哭叫比兒子還要凶,一邊哭,一邊使勁地拉哥哥的小手。豬哼哼叫著享受眼前的美食,怎麼也不肯鬆口。陳寶珍操著一雙饅頭大小的拳頭,拚命地朝那豬頭如雨點落下。豬把那顆毛腦袋往上一拱,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爬起來又發狂地打,隻打得那豬痛叫兩聲,丟下美食,逃躥而去。
再看兒子,那隻手的五根指頭變了樣,彎的彎,扭的扭,整隻手看起來殘缺不全……
經過長達半個小時的急救,兒子的傷得到了處理。推出來後,雙眼無神,說不得話。醫生建議陳寶珍送孩子去縣醫院看看,說那裏的醫療質量比較理想。
苗有多、苗添財和李新珠接到消息,趕來探望。並拿出各自的積蓄,給孩子治療。毛棟傑聽說是他走後發生的事,暗在心裏懺悔、自責。
兒子住進縣醫院做了手指糾正、接骨手術。主治醫生告訴陳寶珍,那隻手能不能治好,會不會複發,還得看以後的情況。他說,孩子的手掌缺了一塊皮肉,得從孩子或其父母身體上取一塊補上方可。於是,陳寶珍躺到手術台上,背對著光亮的照明燈,靜靜地接受手術刀在臀部來回舞動……
兩周後,陳寶珍傷處愈合,就讓輪班照顧她們母子的毛棟傑和苗添財回去,自己爬下床幫兒子擦洗換抹。毛棟傑放心不下,堅持留下來。
醫院開銷很大,陳寶珍存的錢一點點地減少。眼看再過一些日子就要出院了,還需要一大筆費用。怎麼辦?
毛棟傑了解陳寶珍的難處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醫院。兩天後,弄了一身的傷痕和泥土回來,從兜裏掏出一把零花票子放在桌上一數,有一千九百多塊。他告訴陳寶珍,他跑遍四鄉五村、七親八戚,破了兩雙鞋,跌了七八跤才借到了。叫陳寶珍先墊上,不夠再想辦法。
陳寶珍很感激,但想到那件事又覺得沒必要謝他。
一個月後,醫生替孩子做了手部檢查,確診無礙,才讓陳寶珍辦出院手續。在送傷者出院時,醫生說了一句令陳寶珍無限擔憂的話。“孩子的手骨和皮肉損傷過重,得需長時間治理。出院後,要每月帶孩子來複查一次。多給他吃一些營養品和鈣食品。”
醫生的話等於說孩子的手能不能康複還是個問號。陳寶珍守了這麼長一陣子,心都操碎,就換來這麼一句話,那一刻,她整個人要崩潰了。
辦出院手續交了那筆借來的錢,還差兩百多塊。陳寶珍出去找朋友借,好不容易借了一筆,但在回來的路上,慌裏慌張的不知道怎麼就掉了。她傷心了一回,又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繼續借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