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亮回到一佳燈火的時候,黃蓮已經把陳陽哄好了。陳陽專注地吃著紅紅綠綠的巧克力豆,陳亮一把抱起了兒子,爸親親,陳亮在兒子的臉上重重地親了幾下。那時候陳陽離兩周歲還有二十幾天。
陳亮怕馬燕娜又想出什麼花招來,讓黃蓮帶陳陽躲在賓館裏,自己和阿強一起看店,眼睛時不時地向外瞟。在陳亮焦急又不安的等待中,等來了馬燕娜的最後一擊——法院的傳票。
馬燕娜告到法院了,馬燕娜一個女人家的,娘家人丁不旺,爸媽就生了馬燕娜和她的妹妹。妹妹找個男朋友,雖然年輕,卻是書生一個。書生出的隻能是書生的牌,上法院告陳亮。陳亮想,這樣最好,不就是離婚嗎?
陳亮去了法院,法官是個女的,法官問,你叫什麼。陳亮。馬燕娜是你的妻子?是的。法官交給陳亮一個通知。法官說,馬燕娜告你犯有重婚罪。什麼?重婚罪?陳亮嚇了一跳。這是馬燕娜提供的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法官翻到馬燕娜訴狀的附件給陳亮看,重婚不一定要再次登記結婚,已經結婚且與其他人以夫妻名義同居、一起生活的也是重婚。
犯罪是要坐牢的。陳亮額頭冒汗了,背上如有無數條蟲子爬行似的癢起來。陳亮暗暗使勁依靠硬邦邦的椅子背摩擦脊背,望著法官黯然神傷。
你們這些男人呀,太沒有責任心,現在晚了吧。女法官也恨好色的男人,冷冰冰地說,你有陳述和申辯的權利,下周四開庭,你當著馬燕娜的麵自己申辯吧。
陳亮回到建築裝飾市場,吞下兩顆止癢藥後去找市場辦的老汪。老汪的女婿是律師,老汪說沒問題,我女婿可有能耐了,他幫人打官司從來不輸,我讓他給你優惠一點。老汪說著就撥通了他女婿的電話。老汪女婿讓陳亮馬上到他那邊去,他正好有時間。律師就是靠幫人打官司賺錢的,也怕即將到手的生意跑了。
陳亮找到老汪的女婿,老汪女婿看了馬燕娜的訴狀,笑嘻嘻地說,你別怕,有我在,判不了你重婚的,隻要你按我說的辦。不會判重婚了,陳亮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背上的蟲子們都睡著不動了。那當然,太好了。陳亮向老汪女婿投去感激的目光。得熬一段時間,不能一邊打官司一邊又和小的打得火熱,所有判重婚的都是沒有熬住,讓人拿到了證據。老汪的女婿笑得有些曖昧。幾張照片不要緊,你隻要說是婚外情,隻是偶爾的,也可以說還是第一次,這樣的事情隻有天知地知你知你的那個知。法官隻認證據,打官司不能講道德講風格的。該撒謊的時候就撒謊,該把黑的說成白的就把黑說成白,該把白的說成黑的就把白說成黑,不能猶豫的。
噢,官司原來要這麼打。陳亮開竅了。這好辦,這好辦,陳亮說。
鄰居也要擺擺平,不能讓他們出去證明你們經常住在一起。老汪的女婿進一步點撥說,財產分割你想少損失一些,就把銀行裏的錢和店裏值錢的燈轉移一些。
噢,我懂了。開庭那天,下大雪。老汪女婿縮著脖子搓著手,準時到達了法庭。主審的還是那個女法官。女法官先把陳亮和陳亮的律師叫進去,問陳亮與照片上的女人關係多久了?陳亮咬定就那麼一次,現在把她開了,不知去哪兒了。陳亮已經接受老汪的律師女婿的培訓,沒有暴露重婚的跡象。法官就問願意和馬燕娜和好嗎?陳亮說,這女人又懶又凶還是離了好。
法官就讓陳亮一方出來,叫馬燕娜一方進去了。過了一會兒又把陳亮和陳亮的律師叫進去。女法官說,既然你們雙方都沒有和好的願望,可以算感情破裂了,法院可以判決你們解除婚姻。現在主要是財產分割問題,能調解就調解了,簡化手續,也給你們省點時間省點費用。
法官說,你們事情鬧到如此地步,錯的首先是陳亮,家裏有老婆還在外麵搞婚外情。法官一指責陳亮,就把馬燕娜心中的怒火點燃了。你這個色鬼,騙子,你會遭報應的。馬燕娜不管女法官的話有沒有說完,站起來指著陳亮罵。老娘把青春都給你了,你賠老娘的青春。
這是法庭,不是你罵人的地方,女人這麼凶呀,難怪老公要跑,法官一聲吼把馬燕娜的火焰壓住了。法官開始調解,法官的意見是店裏的東西歸陳亮,兒子由陳亮撫養,房子歸馬燕娜,精神損失費本來要出一點的,考慮陳亮撫養了兒子,精神損失費抵兒子撫養費。問陳亮和馬燕娜同意不同意,陳亮同意。馬燕娜還要青春賠償費,法官說,結婚是你同意的,法律上沒有青春賠償費。法官這麼說,馬燕娜隻好同意了。陳亮和馬燕娜均在調解書上簽了字,陳亮和馬燕娜的婚姻就此結束。
陳亮和馬燕娜一前一後從法庭出來,走進漫天飛舞的大雪中。馬燕娜瞪著陳亮罵,騙子,老天有眼的,你不得好死,早晚會下地獄的。陳亮不理馬燕娜,快步走向自己的摩托車,把罵罵咧咧的馬燕娜遠遠地拋在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