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毅中把車開到子浴廣場，單等著許濤天的到來。
本來他想約許濤天吃飯的，許濤天說晚餐得陪市裏下來的一位領導，讓他隨意。又說有事的話晚點約個地方見麵行了。項毅中就說去洗桑拿吧，龍城大酒店的桑拿不錯，那裏的小姐漂亮著呢。許濤天笑了，說你項總硬要把我當腐敗分子，那就找個地方洗洗腳吧。項毅中玩笑說膝蓋以下的活動還是搞得的，安全。便定在子浴廣場。
服務小姐領著項毅中來到一洗腳房，開了電視退了出去。項毅中燃上根雪茄，想著亥區政府舊址的事。這是塊黃金寶地，但他知道要獨個把它拿下來隻怕很難，也不知許濤天在這事上是個怎樣的考慮。閻樂康肯定是要分一杯羹的，也不知還有哪些通天人物。他對龍城的同行了解得不多，但他深知在中國幹房地產跟從政沒什麼兩樣，都得找靠山，有後台。這年頭，誰都知道公家與公家之間的生意不好做，可私人跟公家的生意則好做多了。內中原委，誰都明了。所以，盯著這塊寶地的人不少。
這時柳真打來電話，問他這會在忙什麼？項毅中告訴她在洗腳房等人。柳真笑說等人可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我陪你扯扯吧。項毅中說好，扯扯。兩人很隨意地扯了起來。項毅中不無感到，柳真給他的感覺像是喝啤酒，讓人舒緩，而範笑笑給他的感覺似紅酒又似白酒，有那麼點兒浪漫又有那麼點兒讓人瘋狂。項毅中說沒別的活動的話，待會來她那裏。柳真說你先把事情辦好才是。
稍後服務小姐引著許濤天來了，項毅中就結束了與柳真的閑扯。許濤天玩笑道：“項總你這樣不行呀，我來了你這電話粥就不煲了，她知道了少不得對我生出諸多不滿。”
項毅中笑說誰呀？吩咐服務小姐去叫洗足師。許濤天坐了下來，用牙簽挑了一塊哈密瓜放進口裏，慢慢地嚼著。兩人說不上幾句閑話，洗足師來了，是兩個女孩，看上去長得不錯。項毅中以前碰到過這種洗足師，技術就不敢恭維了，想這回隻怕也是以往遭遇。沒想到這兩位洗足妹的手法不錯，力度拿捏得恰到好處，心裏不知怎地就來了慨歎，這麼漂亮的女孩，要幹這個少不得要番很大的勇氣。
“不錯呀！”他誇了一句。
許濤天笑問：“你指哪啊？”
項毅中笑說：“都不錯。”
兩位洗足妹聽了，回笑了一下。
兩人便和洗足妹聊了起來，也就知道她們一個來自雲南，一個來自貴州。項毅中說雲南好呀，四季如春。那裏的傣妹很漂亮也很多情。許濤天笑道：“項總你怎麼知道呢？是不是體會過傣妹的多情溫柔呀？說不準這兩位小姐就是傣妹，要不你問問。”
項毅中就拿話向兩位洗足妹道：“這位老板問你們的話呢，是也不是？”
兩位洗足妹便笑著搖頭。
項毅中不無遺憾地看著許濤天。
許濤天笑說：“怎麼不說是呢？反正沒人清楚你們是真傣妹還是假傣妹。偶而說說假沒甚要緊的。你們沒聽到這位項總很喜歡傣妹嘛。”
玩笑著，許濤天忽然道：“區政府舊址的事，項總不妨找下撈刀房地產公司閻老板，你們幾個合計一下。”
項毅中就想真的準了自己的猜測。許濤天把話說明白了，他也便不好說什麼了，隻說：“好，哪天有空我找找閻老板。”想著對方口中的幾個，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卻又不便追問，胸口像是堵著團什麼有點兒不舒服了。喝了兩口茶，感覺才好些。
接下來的話題又隨意了，似乎剛才根本就沒說到區政府舊址的事。項毅中雖然跟這位許區長打的交道不多，這時也就看出他在這方麵的老到。腳修剪完了，再坐會兒，許濤天站起身來，項毅中提議找個地方去喝茶。許濤天說：“今晚上就到這裏吧，以後有空再喝好了。”
許濤天是自個駕車來的，項毅中便送他上車。許濤天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啟動汽車後將駕駛室的車窗摁下來，一隻手豎了一下，項毅中回應地朝他揮了揮手，望著他的車子調頭上了馬路。抬腕看表，十點不到，他們這個腳也就洗了個把小時。在這麼久的談話中，要辦的事情也就兩句話吧。項毅中對此早已經曆得多了，生意嘛，最重要的是那些鋪墊工作，最難的也是那些鋪墊工作。
上了車，項毅中的腦子裏還在想許濤天口中的幾個。三個？五個？七個還是八個？兩個最好，如果弄出五個、七個，這樁生意就沒法做了，人一多事情就複雜，利潤也就少了。在項毅中心裏，一直想獨個攬下這塊寶地，然後修建龍城最大的商務樓。如果遂願的話，管它叫九龍商務城。到底有多少人馬分享，看來隻有與閻樂康碰麵後才知分曉。
回到柳真那兒，柳真電話裏正跟人聊得起勁，見了他匆忙結束了，一絲慌亂從臉上一閃而過。好在項毅中並沒注意到這些，思緒還在亥區政府舊址的事上。
“這麼快就談完了？”柳真迎向他。
項毅中笑著看了下柳真，說：“想你呀，所以就早回來了。”
柳真回應地笑了一下，這模樣就特別的溫柔可人，項毅中一下子就找到了那種熟稔的感覺，也就清晰地感到她和範笑笑兩個之間的迥然不同。換了範笑笑，肯定會在真的假的信與不信上糾纏一番。有時候項毅中也被她這種感情上的表達方式弄得很是頭痛，隻是想著這女孩把感情一門心思放在自個身上也不容易。他不止一次地把自己與範笑笑實質關係前的往來想了又想，現在的範笑笑變化太多，也許如人所言，愛情會讓人變得敏感變得特別吧。
兩人坐在電視機前隨意地閑扯著。項毅中忽然道：“我家裏那位就在這幾天來龍城。”他的話等於告訴柳真，老婆來了，以後自然就不能常來這了。其實，說這話全是因為範笑笑的緣故。範笑笑對他盯得太緊，那種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黏著他的願望特別強烈，好像從未戀愛過似的。項毅中曾玩笑著問她是不是第一次戀愛？範笑笑沉思半天說應該是吧。項毅中就問她這應該怎樣解釋？範笑笑說以往那些所謂的戀愛僅限於談，什麼也沒有。對女孩最後那道底線，她向來是很看重的，沒想到堅守這麼多年，最後稀裏糊塗被你這壞蛋得手。這也是項毅中有時候盡管對她的任性很是頭疼，但又處處寵著她的緣由。大凡男人都知道，這年頭要找個處女似乎隻能上幼稚園了。
柳真隻是哦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其實，項毅中很清楚，柳真向來恪守著遊戲規則，不會因為他多久沒來陪她如何如何，頂多也就電話裏巧妙地提醒你一下。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沒理由都應該找個理由，不能讓她有什麼別的想法。他也知道柳真不可能沒有別的想法。柳真不傻，她有自己的腦子和思維，也不是他這一理由就全信了的，但他覺得講了總比沒講好。汪麗和兒子再過段時間就來了，是應該在這事上和她通個氣，日後往來彼此便也有個底。
第二天早上柳真照例先他而去上班，項毅中懶在床上好久才起來。洗漱後徑直來到公司，撥了雨小風電話，請她來趟辦公室。雨小風很快來了。項毅中就把亥區政府舊址的事同她簡要地說了。雖說他是老板，但這更多地體現著一種尊重。雨小風聽了，笑說：“好呀。我一直覺得這事兒很懸，沒想到項老板這麼快就把它搞定了。”
項毅中道：“你知道這才開始呢，接下來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這號事，變數太大，隻有完完全全把合同簽了才能做數。”
雨小風笑說：“在這事上我相信你項老板，怎麼說咱公司也要分一杯羹的。”
項毅中見她臉上總是掛著笑，看來鄒小慶在外風流的事她還不知情。也是，在這類事上，受害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更有那麼多人對另一半的背叛至死都蒙在鼓裏。和範笑笑的事，也不知她是不是知道了。當然，範笑笑不說，雨小風肯定是不得知情的，可誰又知道範笑笑會不會告訴她這位表姐？雨小風知道了，又是持什麼個態度呢？是竭力勸阻反對，還是因為工作的關係保持沉默？一時間他竟沒法把握。但他相信，當有那麼一天範笑笑不滿足於現在這一狀況時，極有可能會找她這位表姐傾訴和尋求對策。項毅中不是沒想過後麵的事，他是不願去想。有些事情打從一開始你就想到那層去，幹脆不要去做了。特別是感情上的事，要說有多簡單就有多簡單，有多複雜就有多複雜。
“我擔心這一杯羹分起來複雜呀！”項毅中想著許濤天口中的幾個，人便起了慨歎。也就想著待會要同閻樂康聯係，看看到底是幾個，然後再采取相應的行動。
雨小風彙報了佳美小區工程進展情況，再坐會兒便走了。項毅中打通了閻樂康辦公室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人，聲音如鶯，問他哪位？找誰？項毅中估計她是辦公室的秘書，自報家門後說找閻老板。對方倒是客氣，說閻總不在，她這就通知他。
一會電話響了，一接正是閻樂康打來的。閻樂康說本來想待會給他電話的，哪知項老板先一步打來了。幾句客套話後，閻樂康道：“項老板下午有空嗎？要不這樣好了，我約下長順房地產集團曾總，咱們三個今晚上碰個麵，好好地扯扯，怎樣？”
“好呀，我就聽閻老板的安排了。”
掛了電話，項毅中燃上根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腦袋枕在大班椅的背靠上，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圈又一圈煙霧兒。電話裏閻樂康等於告訴了他，許濤天口中的幾個便是他們三個。也就是說，許濤天要他們三家聯手競標。這兩家老總都是龍城房地產界的大佬，倒是他項某人初出茅廬。項毅中暗自思忖，如果不是自己巧打關係牌，五一路亥區政府舊址這一寶地則花落長順、撈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