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聆聽草原的浪漫(1 / 1)

隨著蒙古包的影子漸漸地拉長,美麗的黃昏悄悄地降臨到了空曠蒼茫的西烏旗草原上。日頭已經收斂了她正午的鋒芒,在西天幾片雲霞的簇擁裏,她那漲紅的臉龐,多像一個正邁著緩緩的腳步被引入洞房裏的新娘。“啊,多麼輝煌的落日!”我忍不住讚道。

我背著相機向草原深處走去,我要尋找一個最佳的位置,把草原落日的變幻光景,一張張地攝入鏡頭,讓它們在以後的歲月裏,一點點地拉長我此時此刻的奇妙感受和美好記憶。城市裏沒有地平線,沒有鮮豔的夕陽能穿透的這份純淨的空氣,當然,我們的心靈也就很難在高低錯落的樓群間享受到這份被柔柔的夕陽輕撫的寧靜。

支好了相機,正被滿鋪在青鬱草原上的那片淡淡的金色所陶醉的時候,我才突然感受到,空曠的草原並不寧靜,一陣陣悅耳動聽的鳥鳴如波浪般衝擊著我的耳鼓,那串串美妙的歌聲,此起彼伏,忽遠忽近,悠然不絕。真是太迷人了。我尋聲四覓,發現那鳥鳴都是來自草叢。我輕輕地邁著腳步,慢慢地接近那串離我最近的鳴聲,試圖看看這些歌唱精靈的真身,可是,每次當我離的還有二、三十米遠的時候,那聲音便沉默了,你停步稍等,另一個地方歌聲又會暢然響起……

忽然,巴特爾騎著馬出現在我的身後。他是我們租住的蒙古包的主人,是一個彪壯樂觀的蒙古漢子。他說:“你在尋找草原百靈嗎?”我回過身來問道:“這就是草原百靈的歌聲嗎?”巴特爾驕傲地說:“是的,我們這片草原上的百靈鳥最多、歌聲也最甜美。黃昏時分,正是百靈鳥們談情說愛最熱烈的時候,你躡手躡腳的根本就找不到它們。看我的!”說著,他鬆開馬韁,回身在馬的屁股上拍一把掌,同時兩腿一磕馬蹬,嘴裏連喊幾聲:“駕!駕!”那馬便風也似地奔跑起來,驚得百靈鳥三五成群的從草叢中飛起。哈哈,我看到了,草原百靈雖然沒有太鮮豔的羽毛,但是,在我看來它們無疑卻是世界上最富有激情和浪漫情懷的鳥兒,因為他們一個個都是最善於傾吐衷腸的情歌王子。

落日像一個金色的火球,突然加快了投向地平線的速度,這隻疲倦了的太陽鳥,正以最優美的姿勢作著歸巢前的最後一次飛行,我似乎聽到了她疾飛時不斷扇動的翅膀,也許隻要再過三分鍾或五分鍾,她就會沉入大地的盡頭。我快步回到相機旁,不斷地調節著焦距,一次次按下快門,記錄下了空闊的草原上恢宏而又壯觀的日落過程。

第二天天剛放亮,巴特爾便輕輕地把睡意正濃的我拍醒,我睜開惺忪的雙眼說:“巴特爾,有事嗎?”巴特爾“噓”了一下指指我的旅伴小聲地說:“別吵醒了他們。你不是喜歡聽百靈的歌聲嗎?這個時候是它們叫得最歡、鬥唱最激情的時候啊!”

我出了蒙古包,剛一走進草原,就聽到了鋪天蓋的百靈鳥的大合唱,有的輕緩舒暢,有的聲短鳴急,有的引吭高歌,有的淺唱低吟;雖然沒有絲竹的伴奏,琴瑟的應和,但是,我卻聽到了靈籟天成的自然交響樂,生機勃勃的草原奏鳴曲。

鮮亮的朝陽正從草原盡頭的那座低矮的小山後探出頭來,晨輝像跳動的音符,在涼涼的夏風中起伏的草葉上彈奏著浪漫之曲。我一邊聽著草原百靈的熱烈而又燃燒的情歌,一邊漫無目地的向著草原深處緩步地走著,心中卻期待著與某一隻有緣的百靈的邂逅。

突然,在我的左前方,一隻百靈鳴叫著從草叢裏躍出,落在一棵稍高一些的草頂上繼續唱歌。我不敢驚動它,隻是遠遠地注視著。它似乎也並沒有在乎我的存在,而是叫的更熱烈了,它一會兒學著喜鵲叫,一會兒學著麻雀叫,一會兒學著雞叫,甚至我還聽到它學著牛羊的叫聲;我真是驚呆了,一隻小小的百靈,竟然有著如此奇妙完美的歌喉,難道這是它專門為我獻上的一台精彩的表演?

這隻學舌百靈的演出剛剛落幕,前方又一隻百靈放聲高唱著飛到了離地麵約有一米的地方之後,竟然懸在那一點上,它一邊變幻著歌喉,一邊急速地扇動著半張半合的翅膀。很快,又有一隻百靈從草中躍起,與它比翼而飛,共同鳴唱。接著,它們倆緩緩地升起,抖動的翅膀如彩蝶般的張開,對唱的尖尖的小嘴似吻非吻,左右環旋,在霞光的映襯之下,多像一對披著彩衣在旋轉的圓舞曲中陶醉的情侶啊!當它們升到我頭頂的上空的時候,我多麼的渴望把它們這精妙的一幕攝入鏡頭啊,湛藍的天空,飄逸的雲霞,金色的陽光,雙雙起舞的草原百靈,這在一個旅行者的眼睛裏,構成了一幅無比絕美的畫麵!正當我因沒帶相機而有些惋惜的時候,它們突然一陣急鳴,雙雙展翅高飛,直衝雲霄,刹那之間,便不見了蹤影,但高亢激昂的鳴唱卻隨即從雲間如細雨般的飄落而下……

在西烏旗草原的這個清晨裏,我的心靈融化了,我仿佛也已幻化成了一隻激情浪漫的百靈,在充滿豔遇之夢的草原上,正與我邂逅的那隻有緣的百靈齊歌共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