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寓軒平淡的聲音,在德妃聽來卻有如冬日的冷風,泛著清冷的寒意,抽走了她唯一的暖意和念想,粉碎了她最後的夢。
德妃看見他眼裏的那抹決絕,她的臉瞬時變得煞白,緊咬著唇瓣,不甘、委屈瞬時湧上心頭,心仿佛被生生地撕裂成一片一片,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臣妾知道了,臣妾先行告退。”她垂下細長的睫毛遮掩著黑眸中的失望,行禮後,匆匆離去。她隻想離開這裏,隻想離開這個讓她痛苦難堪的地方。
邁入賢德宮的那一刹那,她瞬時跌坐在地上,崩潰所有偽裝的堅強,泣不成聲。
“娘娘……”
“退下”,嘶吼聲響起,紅梅知趣地掩門退出。
落日的餘輝,輕投在宮中的白玉欄杆,德妃站在賢德宮,望著遠處的綠瓦紅牆,曆盡滄桑的宮殿,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不知不覺,淚已弄花了妝容,她拭幹淚,淚停了,心卻碎了。偌大的後宮葬送了她的純、她的真,勾心鬥角,謀權奪勢,她累了,可是她卻不能停止,她也不想過停止過,薄唇裏揚起一記嗜血的輕笑,笑得冷酷而絕豔。
明暖宮
落兒掀起水晶珠簾,子涵扶著心蘭的手背緩緩而出。
“咳……咳……"子涵輕咳了幾聲,“讓姐姐久候了。”
“罪婦叩見淑妃娘娘。”德妃俯身行禮。
“姐姐,快請起。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子涵扶起德妃。
德妃從站立一旁的紅梅手中端過青花玉瓷碗,柔聲道:“妹妹大仁大量,姐姐汗顏,萬死不足於為報。適才我將太醫院給你開的藥為你熬了。希望妹妹喝了早日康複。”
今早聽落兒道,德妃將太醫院開給明暖宮的藥取走了,正納悶不知所以之際,就見得德妃親自將熬好的藥送上門,她接過青花玉瓷碗,心下忐忑,“勞姐姐親自熬藥,這怎麼敢當呢?”隨即,將碗擱在紫檀木茶幾上,緩緩道:“這幾日偶感風寒,我想過些日子便可痊愈,太醫院的藥微苦,妹妹總覺得喝得不適,已幾日不喝了,不想要費了姐姐一番苦心。”
德妃望著紫檀木茶幾上擱著的青花玉瓷碗,眼裏起了氤氳霧氣。突然上前,奪過玉瓷碗,往嘴裏輕咕嚕了幾口。
子涵見狀大驚,急喚,“姐姐,快停下。”
德妃放下玉瓷碗,含淚道:“妹妹不放心是自然的,姐姐一向心腸歹毒,要回頭恐怕也沒有人相信。”
一旁立著的紅梅含淚道:“林妃娘娘,我們家主子親自為你熬了兩個時辰的藥,我想幫忙,可我們家主子說,藥要親自熬才有誠意,我們的主子,從小就是金枝玉葉,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就是我這個下人也看不過去。我們家主子親自試藥,難不成她還會下毒害自己?”
子涵聞言自覺慚愧,也許德妃真得是有悔意,自己真是小人之心,弄得場麵僵硬,彼此難堪。
德妃輕歎了口氣,緩緩道:“我這樣做,一則是自覺心中有愧,希望可以彌補,讓心中好過。二則我也希望能讓皇上對我改觀,不求再獲君寵,但求能得皇上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