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進?”托比亞斯用鼻子冷哼了一聲。
“沒錯,改進。”珍寧說,“改進過的,而且致力於建設一個人們過著富足、安適、繁榮生活的世界。”
“那由誰來承受代價?”我的聲音沙啞而遲緩,“那些財富……可不是憑空冒出來的。”
“目前,無派別人群是最大的負擔,”珍寧答道,“無私派也是。我敢保證,一旦誠實派的人看到無私派殘餘人員並入無畏派軍隊,他們會合作的。最終一切都可以順利推進。”
並入無畏派軍隊。我明白這話的意思,她想控製無私派,想讓所有人都順從,都易於控製。
“一切都可以順利推進。”托比亞斯悲憤地說,嗓門兒也抬高了,“千萬別出錯,否則還沒到晚上,說不定你就完蛋了,你——”
“假如你能控製一下你那脾氣,”珍寧打斷托比亞斯的話,“就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托比亞斯。”
“我到這種地步,都是拜你所賜,”他憤憤地說,“就在你精心策劃向無辜之人發動攻擊的那一刻。”
“無辜之人。”珍寧突然放聲大笑,“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我覺得有些可笑。我還以為馬庫斯的兒子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無辜呢。”她輕坐在桌邊上,連衣裙縮到膝蓋上麵去,露出了橘皮紋。“實話告訴我,如果發現你爸在攻擊中死了,你會不會覺得開心?”
“不會!”托比亞斯從咬緊的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他是邪惡,可至少不會操縱整個派別,也不會策劃謀殺所有的政治領袖。”
有好一會兒,他們就這樣瞪著對方,時間之長讓我的心緊繃了起來。隨後珍寧先清了清嗓子。
“我想說的是,不出多久,數不清的無私者,還有他們的小孩都要聽從我的管理。他們中有大量的人說不定都是你們這樣的分歧者,不受情境模擬的控製,對我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站起來,朝左邊踱了幾步,雙手交叉握在身前。她的甲床和我的一樣,已經咬破皮了。
“正因為這個原因,有必要針對那些有免疫力的人發明一種新的情境模擬。我不得不重新評估自己的設想,這就是用得著你們的地方。”說著她又往右邊踱了幾步,“你說得對,你們的確擁有超強的意誌力,我沒法控製你們的意誌。但有幾件事我還是可以控製的。”
她停住腳步,轉頭麵對著我們。我把頭靠在托比亞斯肩上,血沿著後背流下來。在過去的幾分鍾裏,疼痛沒完沒了,我已經習慣了。就像警報聲一直響,一個人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她手掌合在一起,眼神裏看不見邪惡的喜悅,也沒有一絲我料想中的受虐傾向。她不像是個瘋子,更像一台殺人機器。看到問題的存在,她就會根據收集的數據來想出解決的辦法。無私派擋在她渴求權力的道路上,她就會找出一種有效的方法來清除它。沒有軍隊,於是她在無畏派找到了一支;她知道,為了保證安全,她需要控製一大批人,於是發明了一種利用血清和信號傳輸器的方式。分歧者正是她要解決的另一個問題,因為她的聰明才智足以解決任何問題,甚至是我們的存在這個問題——這就是她如此令人畏懼之處。
“我可以控製你們的所見所聞,”她說,“所以我發明了一種新型血清,它通過調整你的周圍環境來操控你的意誌。那些拒絕接受我們領導的人,會受到嚴密的監控。”
監控——不如說是剝奪自由意誌。她還真善於玩文字遊戲。
“托比亞斯,你很幸運地成為我第一個試驗對象。至於……碧翠絲,”她笑了笑,“你身受重傷,暫時對我沒多大用處,等會議結束時再執行處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