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一滴濃硫酸猛的濺在了身上,禁不住一激靈,這馬蜂窩捅不得也得狠著心去捅了:“您再這樣任性下去,那句‘喜怒無常’的評語,恐怕就要被皇上永遠記錄在皇家玉碟上了!”
胤禛猛的止步,矗在原地一動不動,瞳仁幾乎要噴出火來,終於,還是將我放下了……我躊躇了好一會方柔聲道:“在木蘭圍場遭遇狼群的那個晚上,您對我說:‘我是不能爬上去的。’從那時起,我就明白,我們可以肝膽相照卻做不到情投意合,可以惺惺相惜卻不能兩情相悅,可以於患難時相濡以沫卻不能在平常日如膠似漆……您心中裝著太重的江山與太多的權謀,女人對您而言,不過是悶了時逗逗的樂子、閑暇時賞賞的風景,而我過於的衝動率性,根本不適合您……四爺,何必硬要將咱們的這份情誼局限在狹隘的男歡女愛呢?您看,大江大水天高地厚,疏星皓月日朗風清,彼此珍重彼此祝福不更好嗎?”
胤禛看著我不發一語,目光晦明莫測……終於,他自嘲的苦笑道:“看來在你心裏,我終究隻是一顆不能停留飛鳥的仙人掌……走吧,我扶你回去!”
……
實在是不習慣延禧宮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朽生活,腳傷痊愈後便迫不及待的搬回了原來的住處……白天和動物打交道,還要定期去巡視各宮寵物的健康狀況,什麼榮妃的長毛兔、德妃的波斯貓、密妃的梅花鹿、宜妃的鸚鵡、良妃的金魚、惠妃的細腰犬……幾乎可以搗鼓出一篇《我和康熙老婆們的寵物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的小說了……夜裏就看看書做做夢,日子過的跟白開水似的,也無風雨也無晴。
繁星滿天……拖著疲憊的腿從慈寧宮挪回寢室……因為裕親王福全的隕歿,太後悲傷的無法入眠,我便被叫去做義工,講故事哄這位老小孩……好困,摸黑草草的洗漱了一下,跳上了床……床上有人!誰?驚出身冷汗,頓時睡意全無……掌燈一看,霸占著床睡的流哈喇子的不是……氣得我滴了滴燭油在他手背上,他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眼睛還是眯眯的睜不開……不禁又好氣來又好笑,轉身取下毛巾用冷水浸濕,一下子覆在他臉上,隨著一聲慘叫,某人終於清醒,摸著肚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你回來了,現在什麼時辰了?……有吃的沒?餓!”
取出一滿盒子綠豆糕和桃酥,一轉眼工夫便被掃蕩了個精光,又開始嚷渴……怕喝涼的傷胃,出去張羅了一大壺熱奶子來,他接過去咕嚕咕嚕的就狂灌了一通,終於心滿意足的抹了抹嘴,直接靠過來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把頭擱在我肩膀上了,我就納了悶了:這家夥怎麼跟惠妃娘娘的細腰犬一個樣,吃飽喝足後便將腦袋蹭在人的膝蓋上撒嬌?
“今天回的京,先去皇阿瑪那裏交了旨,又去了裕親王府,我去看了皇伯父的遺容,心裏有點酸……本來要到額娘那裏坐坐,可是回宮時已經快下匙了,怕沒時間趕過來看你,就直接過來了,你卻不在……我等著等著就困了……”
“已經過了下匙的時辰了,要不,你回床上去將就一晚,我去茯苓那裏擠擠。”他搖頭,還是懨懨的,和平日裏的嬉皮笑臉判若兩人:“還在為裕親王難過嗎?我記得沈宛舅母去世時,你曾勸我‘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
“不全是,我主要是看到八哥難過,自己心裏也難受……在咱們弟兄中,皇伯父最賞識疼惜的便是八哥了。”
我暗忖:對胤禩而言,索額圖的一敗塗地是大喜,裕親王的壽終正寢則是大悲……裕親王福全,康熙的兄長,曾經,順治帝想將江山傳給福全,而孝莊則屬意玄燁,於是便找來傳教士湯若望征詢意見,湯以玄燁出過痘今後將終生免疫的道理支持立玄燁為嗣……即使如此,順治帝還是召見了福全問其誌向,福全答:“為一賢王足已”……這樣一位毫無野心卻忠勤慎明的兄長,康熙能不信賴和敬重嗎?而在康熙諸子中,裕親王最愛胤禩,在康熙麵前是推崇有加,可以說,胤禩能成為康熙三十七年受封爵位的皇子中最年輕(僅17歲)的一位,與裕親王在康熙麵前的潛移默化不無關係……出於私心,我不希望胤禟和胤禩好,阿其那和塞思黑……突然心裏鬱卒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