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雄山回來以後,一切都恢複了平靜,這是一種讓人不安的平靜,許功濤跟逵子像往常一樣,每天出攤收攤,做著各自的小生意。
跟前些日子相比,這無非就是許功濤想要的生活,可是在這難得的幾天平靜生活裏,他卻一直心事重重。
這又是陰雨連連的一天,牛毛般的小雨,稀稀拉拉的下了整整一天,許功濤坐在自己家院子裏涼棚下麵,看著地上被雨水劈裏啪啦激起的水花,默默地抽著煙。
“濤哥,在家來?”,逵子撐著一把破舊的雨傘,走進了院子。
“這雨下一天了,今天出不了攤了”,許功濤從身邊搬了一個馬紮放在逵子跟前、
逵子收起雨傘,坐在了許功濤身邊,“老太太老太爺沒在家嗎?”。(老太太老太爺,指父母)
許功濤瞥了一眼朝陽的北屋,“沒麼事,睡覺來”。
本來說話聲音洪亮的逵子,故意壓低了嗓音,“哦”。
“濤哥,拿棵煙抽”,逵子笑眯眯的看著許功濤。
許功濤遞給了逵子一根煙,“濤哥,都抽上白將了”。
在八十年代末,我市最為流行的兩種香煙。
一種是之前提到過的的大雞牌香煙,我市居民習慣稱之為紅大雞,當時一條紅大雞的價格是十八到二十元。
另一種就是將軍煙廠生產的白將軍香煙,我市居民稱之為白將,在當時一條白將的價格大約是在三十五元。
2006年,紅大雞的突然停產,讓我市的“老煙民”著實傷心了一陣子。
白將軍曾是中國最貴的香煙,從1987年將軍上市以來,白將變成了J市人民的驕傲。
書歸正傳,許功濤依舊看著地上的水花,“我不一直都抽這個嗎”。
“濤哥,你今天怎麼之了?我覺子你不大對勁呢”,逵子將煙放進嘴裏,伸手從許功濤口袋裏掏出打火機。(覺子,覺得的意思)
許功濤無奈的笑了笑,“你玩兒門兒就是個三無煙民啊”。(玩兒門兒,表示自己不滿,憤怒,不屑的情緒,是本地方言非常有代表性的詞彙)
逵子咧嘴一笑,把嘴裏的煙點著。
“你不覺子挺不對勁嗎?”許功濤說。
“是啊!我這不說嗎,你今天冷不對勁呢!”,逵子扭過頭看許功濤。(冷,很,非常的意思)
許功濤撇了一下嘴,“滋,我不是說我,我是說結巴強那邊”。
逵子從嘴裏吐出屢屢青煙,“嗯,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不對勁”。
“既然結巴強是跟著羅亮玩的,出事的時候他也報了羅亮的名了,羅亮不應該不管啊,怎麼到現在也沒點動靜呢?”,許功濤眉頭緊鎖著說。
逵子一擺手,不屑的說道:“哎!可能是這些小私孩子真害怕了呢!”。
許功濤若有所思地說:“羅亮你又不是沒聽過,他在天橋那邊什麼實力啊,這個事傳出去,羅亮臉上肯定掛不住啊!”。
“對,這兩天是得防著點”,逵子也有了一些顧慮。
逵子把手裏的煙頭彈進了密密的細雨中,接著說道:“要不咱去找他去,給他挑明了,有本事咱就明刀明槍的幹,別玩陰的”。
許功濤沉思片刻,“不行,你這麼幹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咱害怕了嗎,這兩天咱倆都提防著點”。
“嗯”,逵子答應道。
時至今日,有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身經百戰的逵子會如此的聽命於許功濤,這個問題,或許就連逵子自己也不明白,更或許,許功濤生就有著一種王者的風範,有著一股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把。
幾天的時間如同白駒過隙一般,在這幾天裏,許功濤二人都沒有出去擺攤,整日裏昏昏噩噩的度日。
在一個炎陽炙人的晌午,許功濤跟逵子買了各種水果準備去醫院看望爛水,當兩人正要走進T區醫院的時候,一輛米黃色的麵包車停在了二人麵前。
許功濤先是一愣,丟掉手中的水果,“跑!”。
可是還沒當逵子反應過來,麵包車裏衝出了四五個彪形大漢,其中一個手裏還拿著一杆沙噴子。
那人端著手裏的沙噴子高聲喊道:“跑!跑就打死他!”。
剛跑了兩步的許功濤轉身一看,沙噴子的槍管正正的頂在了逵子的額頭上。
許功濤歪頭一笑,慢慢悠悠的走了回來。
“上車!”,一個壯漢把許功濤推上了麵包車。
麵包車在馬路上劃了一道弧線,調頭駛向了官紮營。
片刻之後,麵包車停在了官紮營路口的小飯館門前,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飯館雖小,但是也有包間。
許功濤二人被推推搡搡的帶到了最裏麵的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