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冬讀閑書，忽然讀出一點惶惶不安來，跟著就胸悶氣短。很局促的那種悶和短，跟高原缺氧症狀無二了。
那是因為他讀到了這麼一句話，性愛是婚姻的氧氣！
合上書，趙小冬撫了幾下胸口，才冷不丁地發現，自己已經缺氧快半年了。
對人過中年的趙小冬來說，這種缺氧也算正常。他們夫妻，經常動不動就這麼中斷三兩個月的房事，但半年之久，則屬鮮見了。
就像那十五的月亮，天天圓著也沒什麼意思，但一月不圓那麼一次，生活中則少了很多詩意，對的！詩意，趙小冬站起身來，把個頭四處轉了轉，想尋找一下，詩意去了哪裏。
擁擠的單元房裏，顯然沒有詩意可以立足，趙小冬想了想，趿上鞋，出門，室外的氧氣肯定要多於室內，這是不容置疑的！推而廣之，室外的詩意肯定要多於室內也是顯而易見的。
趙小冬這麼東張西望著出現在大街上，街不大，人流不多，趙小冬的東張西望就格外顯人的眼了，盡管趙小冬不是個顯眼的人。
他的顯眼，是在路過一些攤販的目光中。
這是一個跳蚤市場，很多下崗女人在這條街安營紮寨。以趙小冬的經驗，大凡懷裏抱個娃兒拿眼掃雷般在男人臉上掃描的，多半是賣盜版光碟的，趙小冬對盜版光碟不感興趣。
那隻會讓他產生深深的挫敗感。
男人，誰個願意承認挫敗呢，趙小冬就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也有越不過去的，比方說眼前這個女人，趙小冬認識的，叫小玉來著。
小玉看見趙小冬，甜甜一笑，說，大哥，出來透透氣啊！
趙小冬很奇怪，你怎麼曉得我是出來透氣的呢？
小玉笑，男人這時候出來，除了透氣還能幹啥？
這時候是啥時候？趙小冬就下意識地抬頭看天，才曉得，居然，是傍晚。
傍晚，像趙小冬這種沒應酬的男人走出家門自然是透氣了。
趙小冬就點頭，表示認同小玉的說法。
小玉又笑，怎麼，嫌家裏悶，還是嫂子給氣受了？
趙小冬說，都不是！
不是還跑出來，不嫌累啊！小玉很奇怪，像我，巴不得天天待家裏，睡他個天昏地黑的！
趙小冬被小玉的這個睡字刺激了一下，淡下臉色說，一個人，睡到天昏地黑再地黑天昏又有什麼意思？
小玉就明白趙小冬的處境了，婉婉轉轉地說，都是叫生活給逼的吧！
是的，趙小冬想起老婆沒下崗前的時光來，那時兩人雖說有了孩子，可隔三差五總要把孩子支到奶奶家，好好瘋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