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清真王之爭(2)(1 / 3)

妥明總算摸透了索煥章的心思。心想你留退路,妥某也會留。

你編排種種借口不要我稱王,你想幹什麼?你稱王?隔岸觀火,好見風使舵?誘殺提督誰幹的?我一個阿訇,能跟不念經的提督接上關係?妥明王不稱可以,但可做掌教阿訇,一樣少不了榮華富貴。到時節,把一朵梅騙出來那麼一獻,準成。可你呢?誘殺提督,舉兵奪城,死罪難逃。想至此,妥明一語雙關地說:“索大將軍講得不無道理。那就等時機再說吧。”妥明以總頭領的口吻發出收場語,算是一錘定音,不再贅議,說罷起身,欲離寶座而去。

索煥章迎上前說:

“妥大人,還是搬來住吧。”

“噯,你是咱回民惟一的將軍嘛。取漢城,奪滿城,功勞第一,喬遷都統府,也是應當的。”

妥明褒獎索煥章的同時,心想,怪不得你迎我上坐,原來沒安好心,打算拿都統寶座再度控製我呀!妥某還不至於那般傻。於是補了一句:

“住漢城也蠻好的。反正都在烏魯木齊,也遠不到哪兒去。”說畢一拱手,悻悻作別而去。

索煥章望著妥明和他的一幫心腹愛將離去的背影,不禁聯想起老母要他解送妥明於朝廷的要求,他今日是把這個機會放棄了。

那以後又將怎樣呢?走著瞧吧。事實證明,他的確錯過了這個自保無虞的機會,以至於後來悔之晚矣!

索煥章一番言不由衷的客套話送走了妥明,他為此由衷地慶幸。妥明若非多疑之人,他這一客套就損失慘重,要丟掉浴血奮戰奪來的滿城。他靠在虎皮大椅上,另是一番開心得意。他為自己方才井井有條、頭頭是道的論說甚感滿意,直說得妥明和他的心腹愛將無言以對,沒有誰敢反駁。雖然妥明收場語十分勉強,但畢竟他在眾頭人麵前認輸了。

索煥章由此振奮得端坐起來,細細地捋著小胡子,好個滿心自慰:妥阿訇,講經布道,索某自知根基淺,是不如你;可談兵論政,你也明顯不及我呀!

妥明的心腹愛將們雖無言以對,但他們由此更深層次地了解了兩位起義頭人的矛盾和分岐。早春密室的那一次,僅僅局限在禮拜室裏,聽眾隻有十幾人;而這次,是在富麗堂皇的都統府,聽眾過百人,更明朗而公開化了。這種局麵可咋個收拾!這種擔憂多餘麼?

妥明回到帥府,頹喪不已,感覺好煩好悶,好疲憊。一碗龍井剛沾濕了幹燥的嘴唇,便無好心緒地“啪”地一下,蹾在案幾上,濺出一汪茶水。自言自語:

“好你個索煥章,你有你的千條計,我還是我的老主意。”

妥明豈肯認輸?他決計建國稱王的事,如今誰也攔不住。此刻的他,突然有了新的決定,高聲呼叫:

“來人,召馬泰。”

馬泰急急趕來,畢恭畢敬地問:

“妥大人,您有啥吩咐?”

妥明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等一律退下。他招馬泰在紅木椅子上坐下,嚴肅地問:

“馬泰,妥某待你如何?”

馬泰聽了有些發慌,心想馬泰有何過失,引得大人如此質問?

謹慎地回說:

“恩重如山,再生父母。若不是大人重用,哪有馬泰的今天!”

“那好,待你辦好了這件事,妥某真要做你的再生父母了。到那時,我把蘭兒許給你。”

馬泰受寵若驚,心中歡喜不盡。多少人日夜做著娶蘭兒的美夢,而自己一個放牛娃出身的滿拉,連那樣的美夢都不敢做。眼下妥先生竟當麵許諾,要將他的掌上明珠許配於我。這種美事咋就落到我馬泰頭上!肯定是件了不得的大事。隻是心中無底,不知“這件事”是啥事,自己能不能辦好?若能辦,發誓也得辦好。那回報和賞賜可是天下的大美人呀,做妥大人的乘龍快婿,是馬泰我今生今世最大的福氣。我巴不得現在就做哩!於是小心地詢問:“妥大人,您說,啥事?小的若能勝任,定當萬死不辭。”

“就因為你能勝任,所以才單獨召你。你挑選兩個人,悄悄去河州,把穆哈、爾薩給我接來。口裏動蕩不安,給我悄悄去,悄悄回。除了你我,隻有夫人可知此事,明白嗎?”

“明白。何時動身?”

“後天。待我寫信給你,作為接人的憑據。”

不提馬泰去河州迎接未來王子王儲一事,且說索煥章眼尖心細,一連幾次討論取吐魯番、打哈密之戰事,均未見妥明心腹愛將馬泰的影子。

索煥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提議派馬泰去攻吐魯番,妥明說“派別人吧”;索煥章又提議叫馬泰取哈密,妥明又推脫說“另派他人去吧”,就是不說馬泰不能去的原因。因為馬泰是民軍中少有的幹將,索煥章一回回提名,是情理中的事,無可非議,可妥明一次次的推諉就不那麼合乎情理了。這不由引起索煥章的猜疑。他派海晏再三打聽,終於確定,馬泰是去了關內。索煥章當即口中“唏——”一聯想妥明接兒子之事,他馬上推斷出妥明可能提前稱王,甚至要建清真王國。他在努力擺脫索某,甚至有除掉索某的意向,危險啊!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