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事出突然。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妥明未能躲過這個轍。妥王限定“後日出師”的那一天,天上陰雲密布,空中冷風嗖嗖,地上旌旗飄飄,各路元帥戎裝煥然,兩千兵士整裝待發,一派所向無敵的氣勢。
辰時,大殿上,文武兩班臣子按部就班,隻等妥王臨朝。
妥王因捷報連翩,蘭兒回歸,又要發重兵討伐馬橋,以期摧毀諸多民團中聲勢最大的徐學功、高四部,心情自然比往日都好。上殿時,步履強健穩妥但不疾,神態莊重肅穆卻蘊喜。群臣正欲參拜,侍衛官急趨上殿稟報:
“王爺,有警報!”
妥明怔了下,尚不及回話,那報警馬弁已迫不及待地直趨寶座之下,喘著氣報告:
“六百裏加急,山南熱西丁蘇丹占領了吐魯番和哈密。”
這是自去秋、入冬以來,熱西丁部給妥明響亮的第三記耳光。
群臣驚愕不說,隻見那妥王驚得兩肩下意識砉地往上一聳,長須隨頭部微微抖動,猶如正做美夢的人被猛猛地驚醒似的。呆了良久,他才回過神來,想起問報警者的話:
“這是啥時節發生的事?”
“四日前,主麻那天的事。”
“下去吧。”妥王一時驚得沒了正主意,右顧白柱說:“軍師,你看——”
白柱當即發布命令:
“吐魯番、哈密是我天山之東南的一道重要屏障。如今屏障已失,情勢如水火。馬泰聽令,火速帶人馬去達阪城,勿令熱西丁部越過天山。此役直接關係到烏魯木齊王都的存亡,快去吧;馬占奎聽令,火速帶人馬去固守吐魯番通吉木薩爾的隘口,快出發;韓刑膿聽令,火速帶人馬堅守木壘通哈密的要道色皮口,快走吧。”
白柱發布應急命令後,轉身向妥王請示:
“王爺,情勢如此突變,那征討馬橋的事——”
“先擱一陣子吧,讓徐學功、高四他們再多活幾日。”
“那卑職就去通告馬升各部,他們整裝待發哩。”
妥王一揮手說:“快去吧。”
白柱回殿正欲複命,報急的馬弁又破門而入,慌慌張張奔上大殿,不容妥王允與不允,張口便報:
“報——八百裏加急,熱西丁部已越過天山。”
妥王驚得目瞪口呆,身軀晃晃搖搖,猛地一挺,屁股離開寶座,險些朝前栽過去,半晌說不出話來。
風雲驟變,群臣心慌意亂,見高高在上的妥王已變色失態,不由麵麵相覷,各自神色無不黯然。
白柱詢問報警者:
“這是幾天前的事?”
“三天前的事。”
白柱意識到事態非常嚴峻,望著妥明請旨:“王爺您看——”
“命馬升他們調頭東征,給本王堅決頂住!”
白柱隨即補充一道命令:
“海晏、黑俊聽令,馬升諸部東進後,二帥全權負責保衛烏魯木齊。快去!”
一道警報連著一道警報,驚得妥王六神無主,嚇得群臣手足無措,不知所為。
妥王和軍師就應急重大事宜剛剛分派完畢,日已中天,輪到散班吃午飯了。
白柱“散班”二字尚未出口,妥王正欲起身,此刻,一馬弁飛跑上殿,流著大汗大呼急報:
“報!十萬火急,熱西丁部已攻陷木壘、吉木薩爾兩城。”
這一報驚得妥王屁股下著火了似的,猛地站了起來,本能地吼叫:
“快!白、白軍師,追上馬升,命他們火速行軍,給本王頂、頂住!”叫罷,見軍師急急下殿去了,妥王這才癱坐在寶座上,再也站不起來,不吃,不喝,夜不上床,直熬到次日淩晨,才打了個盹兒。
妥王正兩眼矇矓,被白柱輕呼慢叫給驚醒了,卻又懶得起身。
因為白柱乖巧機警,自妥明突然襲擊扳倒索煥章那一刻起,他待妥明更加謹慎小心。為此,縱使情勢萬分火急,他也不敢大呼小叫。而妥明見他不火不急,還誤以為形勢有所緩解,便隨意問:“前方咋樣?”
“萬分緊急。”
“咋的!馬升他們頂不住?”妥王一下驚坐起來吼叫。
“熱西丁部來勢迅猛,連破二城後,正在勢頭上,士氣高昂,聲威奪人。而我軍一觸即潰,有的不戰而亂,有的未見熱軍就散。三台、滋泥泉子、幹河子三道防線均已被破。今早阜康已經失守。”
“那咋辦?!”妥王渾身打顫地詢問。
“避其鋒芒,保存實力,以利東山再起。”
“你說具體些,下一步棋咋個走法?”妥明對前途已心中無數,隻有悉聽尊便。
“王爺,兵敗如山倒,想攔也攔不住。熱軍恐怕已逼近古牧地了,若再遲疑,不當機立斷,就走不脫了。請速作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