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走後,那蘭看著紙巾上的幾個名字,不知道自己打去電話,會比警方或者秦淮多獲得多少新線索。同時,她也知道自己的優勢:女性,又不是警察。公安人員的威懾力和權威性毋庸置疑,但親和力方麵,還是她這樣的平民更占優勢。她沉思良久,首先決定暫時不去找錢寬的親友。錢寬是土生土長的江京人,在江京親朋眾多,現在出發,跑上一圈,多少能采訪到幾位。但是她可以肯定,由於警方很快找到了他和張馥娟的關係,一個重大的突破口,也一定會對這對苦命鴛鴦(也許隻是露水鴛鴦)的背景掘地三尺,不知訊問了多少和兩人相關的親友,自己單槍匹馬,無論如何也難找到更大的突破。
倒是另外三個生前在外地打工的死者,警方雖然也會盡力調查,但肯定會有鞭長莫及的時候,還需要當地警方的協調,包括他們老家和打工所在地的警方,感覺不會一帆風順。她再看一遍秦淮給她的聯係人和電話,將重點放在一個叫田宛華的名字上。
據秦淮介紹,田宛華是“五屍案”死者之一靳軍的女友,靳軍生前,兩個人同時在上海打工。靳軍的屍體被發現後,秦淮特地等了兩個月,才給田宛華打電話,怕的是她還沒有從劇痛中緩過神——當然,失去愛人的悲痛,遠非兩個月能緩解。但他吃驚的是,田宛華的聲音裏除了深重的悲戚外,還有一種果決,一種憤怒——她認為靳軍是被害的,不管凶手是誰,如果她見了,會毫不猶豫地複仇。
一些絕不會說給警察聽的話。
那蘭撥通了紙巾上的電話,電話屬於一個家具廠,田宛華曾在那裏打工。接電話的男子愣了愣說:“沒有這個人。”
“麻煩你問一下,她大概三四年前在這個廠裏的。”
那男子不耐地說:“三四年前?人早就換得差不多了!你等一等。”他顯然四下去問了,再接過電話的是個女子,她問:“你找田宛華幹什麼?”
那蘭早就想好,說有筆欠款要彙給她,希望知道怎麼能找到她。那女子給了那蘭另一個電話號碼,是田宛華好朋友劉菊的,說劉菊可能知道田宛華的下落。
劉菊果然知道:“她三年前就去了江京打工,現在好像是在一家飯店廚房裏做事。”
田宛華到了江京!
那蘭想起了秦淮提到的果決和憤怒。田宛華到江京,好像不是偶然。
劉菊把田宛華在江京的聯係地址和手機都給了那蘭。
那蘭找到田宛華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半左右,廚房裏還沒有忙到不可開交的地步。田宛華看上去似乎已經適應了城市的生活,上著淡妝,短發的式樣新潮;她顴骨略高,眼睛顯得很深很圓,帶著不信任的目光,看著那蘭。
“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跟劉菊說有什麼彙款給我?”顯然劉菊的警惕性也很高,通知了田宛華,而田宛華猜出了那蘭就是那個向劉菊索要自己聯絡方式的女孩。
“對不起。”那蘭柔聲說,“我隻是想盡快找到你。”她看了一眼門口的招牌“錦食繡口”,又說,“這是張馥娟和錢寬以前做工的地方?”
田宛華大驚:“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那蘭說:“你三年前離開上海,到江京來打工,江京上千家餐館K廳,你偏偏選在這裏。我想,你是想知道,靳軍的死,是不是和張、錢兩個人的死有關,對不對?請你不要覺得奇怪,我不是想管你的私事,是我個人的事情,我想那個案子,可能和我一個朋友的被害有關。”
“寧雨欣。”田宛華的呼吸有些急促。
這回是那蘭驚訝:“怎麼,她也來找過你?”
田宛華點頭,說:“我沒有見過她的麵,她是打電話過來的。過了不久,就看見小報上到處是她和那個作家的緋聞,然後是她死了……那個作家,以前也打電話問過靳軍的事。”
再次確證,寧雨欣生前在調查“五屍案”,她的死,不和“五屍案”相關也難。
那蘭下意識地向四下望望,說:“也許寧雨欣已經問過你……警察肯定也問過你,但我隻好再問一遍,靳軍臨走之前,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