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穀伊揚在擺弄著簡自遠的電腦,簡自遠靠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欣宜和黎韻枝的淚痕已幹,沉默地並排坐在穀伊揚的床沿。

我的腦子裏塞得滿滿的,同時又是一片空白,住進木屋後的三天,猶如太虛幻境裏的蝴蝶夢,有人失蹤,有人死亡,有人背叛,有人欺騙,一切都撲朔迷離,隻有陣陣襲來的頭痛是最真實的。

為什麼會有這種頭痛?為什麼會夢遊?為什麼會沉睡整整一天一夜?

成露究竟去了哪裏?羅立凡是自殺還是他殺?那被撕爛的一條腿,是誰作的孽?

被這些問題困擾著,我腹內忽然一陣絞痛,口幹舌燥,我這才發現自己又餓又渴。父親留給我的保溫杯還在客房裏,早已不能製冷的冰箱裏還有多少殘羹冷炙?

“我必須得吃點東西,喝點東西。”我打破室內的沉寂。

穀伊揚站起身說:“走吧,咱們一起去廚房。”

欣宜問:“他的電腦裏,你檢驗出什麼了嗎?”

穀伊揚搖頭說:“簡老師的電腦上已經配了幾種恢複被刪除文件的軟件,我都用過,恢複了一些近期刪除的文件,都和視頻無關。我又做了搜索,搜索出了所有視頻,還沒有一一過目,但似乎沒有那蘭提到的目錄。”

我冷冷地說:“知道了,你是在說我撒謊。”

“或者是看錯了,記錯了。”穀伊揚歎口氣,一隻手溫柔地搭在我肩頭,“還是先去吃點東西吧。”

我努力晃動肩膀,甩掉他的關懷。

現在,隻有我自己相信我的意識。

五個人來到廚房,檢視著我們所剩無多的食品:三碗方便麵,一袋八隻的速凍雜糧小饅頭,一袋真空包裝的酸菜魚。欣宜還帶了些蘇打餅幹和兩小盒可以室溫保存的牛奶。穀伊揚看著堆在桌上的所有食品,對我說:“這些也真要感謝你,那天晚上堅持要去買,否則,我們的情況會更糟。”

是嗎,還會有比這更糟的境況嗎?

我當時感覺很不好,但怎麼也沒想到,之後事態的發展,會如此淒慘。真的更糟。

原來,那晚我要“出走”的小小風波過去後,我們一起下去吃晚飯,飯後,是我堅持要買些現成的食品以備不時之需。我無法預測天氣,但可以預防天氣驟變帶來的負麵影響。

好在廚房裏鍋碗瓢盆俱全,電雖斷了,煤氣尚存——爐灶接著一個天然氣罐,不受惡劣天氣的影響。我們一起精打細算地分吃了點東西,食品儲備又有一半去除了。

我看著外麵陰沉的天氣發愁:雪仍在緊密地下著,一點沒有回晴的跡象。

“這度假村,怎麼能就這樣把我們丟在山上不管了呢?”簡自遠又開始抱怨了,好像這樣可以喚來天降神兵,“還有地方政府呢?急救大隊呢?直升機呢?”

穀伊揚說:“這樣的天氣,雪這麼大,誰也上不來,包括直升機。先不說調用直升機的難度,就這樣的能見度,絕對是自殺性行為。何況這木屋在森林正中,即便直升機能冒險開上來,也無法著陸或者和我們接觸。更主要的原因,我們並不算失蹤人員,被困時間久了以後,救援的緊迫性才會顯示出來。”

簡自遠嘟囔著:“是啊,我們不是失蹤人員,隻不過是倒黴人員。”

欣宜怒道:“你說這話有狗屁用啊?”

我忽然開口,徹底扭轉這個陰霾密布的話題,轉入一個更陰霾密布的話題:“我倒是覺得,現在首要的,還是找出羅立凡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