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驚醒,地上那盆篝火將燼,但能依稀看出穀伊揚也坐直了,緊張地回首。

我仔細聆聽,除了外麵時強時弱的風聲,木屋內一片寂靜。

“我沒有聽見啊……”我剛開口,就見穀伊揚將食指豎在唇中。看來,他也聽見了什麼。

終於,我也聽見了。似乎是極輕微的腳步聲。

像是從閣樓處傳來!

閣樓裏躺著一個人,一個死人。

穀伊揚站起身,輕輕邁出腳步,雙眼望向走廊盡頭的一片黑暗。

我也站起身。

“砰砰”,劇烈的拍門聲。

沙發上所有的人都醒了,愕然盯著木屋大門。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從閣樓上的腳步聲,轉移到更分明的拍門聲。簡自遠彎腰向火盆裏吹了一下,火苗跳動,他扔進去幾根枯枝,屋裏又有了明火。穀伊揚摸到了欣宜的滑雪杆,走到了門口。

“是誰?”

“是我,”一個陌生的女聲,“我是張琴。”

張琴,這個名字好熟。我忽然想起來,是那個險些被簡自遠猥褻的女服務員,和穀伊揚也是本地的老相識。

果然,穀伊揚鬆了口氣,但顯然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他拉開門,隻緩緩拉開那麼一點點,手裏仍緊握著滑雪杆。

簡自遠輕聲說:“哇,我老不是在做夢吧,怎麼封山的日子裏會有來客呢?是不是我們得救了?”

我拿起早備好的手電,照向門口。一個穿著雪場工作服滑雪衫的圓臉女孩,正是那天見到過的羞怒著跑出木屋的張琴。她說:“是穀伊揚嗎?快讓我進來。”

穀伊揚將門開得略大了些,僅容一個人進入。張琴腳帶“咚咚”響地擠了進來,抱著一副滑雪板,腳上顯然還穿著滑雪靴。不用問,她是滑雪過來的。

“你是怎麼上來的?”穀伊揚不解地問。

“不是‘上來’,是‘下來’。”張琴將滑雪板推給穀伊揚,開始解背後的一個包。光線不佳,依稀看見她臉上一副焦慮神情。“我其實一直在山上……前天我打掃完一套別墅後沒來得及下去,纜車就卡死了。好在我打掃完的那套木屋裏有不少吃的,我就等了兩天。這不,給你們帶了點吃的來,你們餓壞了吧。”

簡自遠笑著說:“妹妹好,好久不見了。”

欣宜在我耳邊輕語:“我怎麼感覺,有點太不可思議了,怎麼突然間,我們的命就變得這麼好了。”

這話顯然被張琴聽見了,她驚訝地看著欣宜,“這位雪上飛大姐為什麼這麼說?你們的命哪裏不好了?”同時,我覺得她似乎已經有了什麼預感,問話時雙眉緊皺著,聲音也有些發顫。她探頭往屋裏看一眼說:“你們……你們幾個一起來的,都在這兒嗎?”

欣宜說:“我們這裏……”但被我搡了搡,沒說下去。

張琴反倒更緊張了:“怎麼,難道你們已經……”

穀伊揚沉聲說:“我們的情況很糟糕,張琴,你實話告訴我,你今晚來,不隻是來送吃的,對不對?”

張琴一震,自言自語說:“天哪,看來,你們真的……是,我的確是來……”

黎韻枝忽然一聲尖叫:“小心!”

我的眼前一花,似乎有道微弱的綠光劃空,然後是張琴的臉,由驚訝焦慮變為惶恐失神。

一個黑影撲到她的胸口,“咿呀”叫一聲,又倏忽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張琴仍張著嘴,就在那黑影離開的刹那,一股血流從她的脖頸處激射而出!

濺了穀伊揚一身!

她的身軀仆倒在地。

我幾乎可以肯定,那微弱的綠光,就是我曾經在兩個晚上見到過的那雙綠色的眼睛。幽綠的眼睛顯然是從我們身後的走廊飄過來,隻有張琴一個人麵對著走廊的黑暗,成了第一個被攻擊的對象。

簡自遠“啊”地尖叫一聲,那個黑影又向他撲了過去。他隨手抄起一根木柴,揮了出去,黑影翻了個身,落下地,簡自遠算是躲過一擊。

一隻極為凶猛的小型動物。

腳步聲響,兩隻甚至三隻小型猛獸一起出現。數不清它們的數量,是因為它們的身形實在太快,飄忽如鬼魅。

“離開這兒!到房間裏去!”我叫道,同時上前去拉張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