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書中自有顏如玉(1 / 3)

江城坊監獄是全省第一家重刑犯監獄。兩年前那蘭做畢業設計,課題的主要內容就是到這裏來采訪重刑犯,然後歸納總結重刑犯的犯罪心理共性。她怎麼也想不到,兩年後命運又將自己塞進這個鬼地方。

那蘭向市局彙報了自己對斷指案受害者的分析後,金碩勉強同意派人手走訪查詢那些受害者的家庭環境,尤其注意可能存在的家暴跡象。她自己又從金碩那裏磨到了一份介紹信,有市局的信箋、公安部處長的簽字,不錯的招牌,她得以再次走訪江城坊監獄,米治文的“老家”。

米治文還是最讓那蘭放不下的目標。

假設米治文隻是斷指案凶手的一個傳聲筒,如果正如他所言,血巾斷指案會繼續下去,那麼作案者逍遙在外。問題是凶手是怎麼和米治文聯係的?米治文被保外就醫後,病房裏一直有公安監護,和他接觸的醫生和護士,都在眾目睽睽之下,很難想象凶手會在病房裏和他交流。這麼說來,主要的聯係是在米治文出獄就醫之前,也就是在獄中發生的。

哪個“外人”在監獄裏和米治文互通有無?

早在米治文剛開口提及血巾斷指案的時候,巴渝生就從監獄調出了所有探視米治文的記錄。

零記錄。米治文是條孤魂,無親無友。無外人的接觸。

或者,是個“內人”。

也許是一個和米治文共同服刑的犯人,因為其他惡性案件入獄,隻不過誰也沒想到他就是震驚江京三十年的血巾斷指案的凶手。這位獄友,在出獄前和米治文一起策劃了這個喪心病狂的遊戲。

這個可能性更大。

和米治文最近的內人,莫過於他的同牢房室友,同樣是強奸犯的沈克軍。刑偵大隊不久前也就米治文和斷指案再次提審過他,但他沒交代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米治文一身是病,在獄中住老病號專屬的四監區,所以沈克軍也是老病號,也有和米治文相同的糖尿病。

沈克軍顯然剛被從車間裏帶出來,穿著工作服,手上尚有油汙。他看見那蘭,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對身後的獄警說:“這樣的漂亮妹妹來了,你們怎麼也得給安排到那間‘特殊探視室’吧,我還從來沒進去享受過呢。”

獄警冷笑說:“別做夢了,‘特殊探視室’家屬要付錢的,你有家屬嗎?”

沈克軍指著那蘭說:“這不就是我家屬?”他三十多歲的樣子,中等個頭,長臉,細小眼,也許是先入為主,那蘭覺得他笑起來邪氣逼人。

那蘭說:“咱們等會兒再提家屬的事兒。”

沈克軍又一愣,回頭對獄警得意地說:“聽見沒?”又問那蘭:“大妹子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來了?”

“米治文。”那蘭說。

沈克軍的臉立刻耷拉下來:“那個老變態。還沒死嗎?”

那蘭說:“他還頑強地活著,扯在另一個案子裏,希望從你這兒了解一些情況。”

沈克軍又笑了:“你跟我一起去特殊探視室,過一下家庭生活,我什麼都告訴你。”獄警喝道:“沈克軍,你又想被記過?”

“你怎麼稱呼?”沈克軍問那蘭。

“我叫那蘭。”

沈克軍的雙眼睜大,愣了一會兒後說:“我聽他們說起過你,你以前到這兒來搞調查,對不對?都說你很正點,真是名不虛傳。”

“沈克軍!”獄警再次提醒。

那蘭說:“我是代表市局來的,請你合作,就回答幾個小問題。”

“能減刑不?”

那蘭來之前已調查過,沈克軍也是個強奸慣犯,和米治文不同,是個更“成功”的強奸犯,服的是無期徒刑,今生出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她說:“這個我做不了主,覺得可能性也不大。”

沈克軍冷笑說:“要說我對米治文的了解真的很少,你知道他有精神病的吧?說話沒譜,我也懶得記。”

那蘭聽出他話外之意:如果沒有減刑的承諾,他不會合作。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所以她早有準備。

她微笑說:“米治文已經奄奄一息,你和他比,幸福了很多。”

“如果能早幾年出獄,我就更幸福了。”沈克軍斜眼看著那蘭,“如果能和你這樣的美女過一下家庭生活,就幸福到家了。”

那蘭心頭自然厭惡,初見米治文的那種憤怒的感覺又升起來,但她很快讓自己重回“專業人士”的狀態,隻是淡淡地說:“你比他更幸福的是你還有個家,有親人,不像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沈克軍臉色微變,不言不語。

“我看過你的資料,父母都在,一個姐姐,很喜歡和你玩的一個小外甥。真的挺幸福的。”那蘭繼續觀察沈克軍的表情,那表情越來越不自在,“你一定有不少探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