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翠花赤條條地躺著擁在一起,可真是一種美好的享受呀,我以為進天堂也不過如此罷了。我想跟她就這樣永遠永遠地躺下去,可又恨不得一把將她推開穿衣起床,我真的很矛盾很矛盾,雙手將她一個勁地往懷裏擁,而內心卻一個勁地將她往外推。
翠花說:“哥,總算讓你做了一回男人,我的心裏也好受了一些,唉,你要不是外表有點對不起觀眾的話,我就嫁你幹脆跟你一起過算了……”
“別說了師妹,”我連忙打斷她道,“隻要這樣一說,都寒傖你自己呢,我又矮又駝又醜,算不得一個真正的男人。”
“不不不,在我心中,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翠花溫柔地撫摸我的駝背說,“哥,我曉得你自卑,其實背駝一點算不得什麼,一個人,關鍵要自信,自信很重要。你雖然長得差一點,但你是一個男人,真的,我不騙你,比好多外表看起來像男人的人更男人呢,剛才不就證明了嘛。”
翠花這麼一說,我的幹勁又來了,又要了她一次,這回算是熟門熟路地進入了那片毛茸茸的芳草地,這可是一片比我經常躺臥的綠毯似的山坡草地更加柔軟、更加美麗、更加溫馨的芳草地嗬。
我跟師妹兩人那晚一直折騰了大半夜,我差不多被掏空才結束了一次比一次更為激烈的“戰鬥”。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啊盼,三十多歲的人啦,總算盼到了這一天,算是盡興地享受了一番人生別致的樂趣。
原氣稍稍恢複,我就借著夜幕的掩護,將師妹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村東頭她的家中。
分手告別時,我堅決地說道:“師妹,往後去,咱們再也不敢這樣了!我不能破壞你的幸福,更不能讓人家知道,要是別人曉得了,我倒算不得什麼,你可怎麼活呀?”
翠花說:“哥,我正等著呢,等你說出這句話!要是你像一個賴皮、混混那樣纏我,今晚我就不會給你了。正因為曉得你的為人,才讓你做了一回男人。哥,在動身之前,我就知道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果然沒有猜錯,這才是我的親哥哥、好哥哥呢!”
第二天,我脫胎換骨似地完全變了一個人,變成了一個牛氣衝天的男子漢。事實證明,我雖然勾腰駝背,但並不影響我做一個真正的男人,我一樣擁有一份男人獨特的“專利”,不僅超過那些外表看起來帥呆了而內裏卻陽萎得隻有臨陣潰逃的假男人,更不比其他男人差上半分。於是,我不再自哀自憐、自卑自歎,而是以一種俯視一切的派頭打量世界,大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豪邁氣概。
師妹呀師妹,我的親親師妹,是你給了我新的生命,給了我力量的源泉,給了我自信的底氣!我駝哥謝謝你,我李治國謝謝你,我李待詔、駝師傅一輩子感激你!
日子過的時候緩緩悠悠,像一根拉得老長老長的橡皮筋,回頭望時就縮短了,濃縮成一團被歲月風幹了的牛肉幹。
我一直專注著自個的生活,沉浸在個人的悲與歡、怒與喜、哀與樂之中,當翠花妹給我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激情,將我從個人狹小的天地中拉拽而出,像一隻拍扇翅膀準備喔喔啼鳴的公雞,驕傲而自豪地打量外部社會時,我仿佛第一次發現周圍的世界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俗話說,天上一日,世上千年,真個言之有據,言之成理也。
其實,這些發生著的變化平時我也是有所感知的,隻不過沒往心上去,沒作過多的停留、觀察與歸納而已。
變化最明顯的,是種田越來越沒有什麼種頭。
剛剛分田到戶那陣子,鄉親們積極性可高了,幹得可熱火了。那時的稻穀棉花及油料作物等農產品也值錢,隻要田種得好,還是蠻有賺頭的。跟我同一個生產隊的何林財,是一個勤扒苦做的好手,他的田種得好,每年總是高產穩產,他不僅種自家的田,還高價轉種別人不願種的薄田與差田,幾年弄下來,差不多成了有名的萬元戶,名聲大得不得了。鎮裏將他樹為“種田能手”的標兵,開表彰會那天,縣長親自跑來跟他戴大紅花。周圍的農民羨慕得要死,也學著他沒日沒夜地做,還真有不少人靠種田發家致了富。一晃不到十年,那都成了老黃曆啦。種田種得好的,隻能得到一點微利,後來是不賺不賠,而現在呀,種田不僅不賺錢,一年上頭勤扒苦做貼進勞力不說,有時還要虧本呢。當年種田紅火的何林財,將過去賺的錢倒貼進去不說,還拉了不少債。他氣呀,氣得直吐血。一氣之下,發誓不種田了,不僅丟下了過去轉種的田畝,而且將自己的十多畝責任田也丟下不管不問,跑到廣州打工去了。
像何林財這樣的種田能手都不種田了,其他農民更是紛紛拋棄田土,四處尋找新的生路。有些人寧願在城市裏擦皮鞋、拾破爛、沿街乞討,被城裏的一些執法人員趕得雞飛狗跳,就是把他們關進拘留所,甚至受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欺負,給打得頭破血流,他們也不願回來種田了。有的給送進收容所遣送回家,第二天就溜出村跑了,又開始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