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又是誰啊!?妹妹的妹妹嗎!?”
上條困惑地詢問對方的來曆。就在上條得到對方的回覆之前,嬌小的人影就朝著反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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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下午五點。
一方通行走出空調涼快的大樓,一隻手握著聯絡用的手機。
結果,他還是決定外出尋找還沒回家的最後之作。
雖說今天整座學園都市隻上半天課,但到了這個時間,跟平日就沒有多大區別。可能是為了熟悉新的冬季製服吧,走在路上的人大多身穿水於服或是立領製服。硬要說有什麼不同,應該是四處飄著新衣特有的味道。
“這是……什麼情況?”
一方通行望向佇立在大樓門口的“禦阪美琴”說到。
提著塑料袋的“禦阪美琴”扭頭看向一方通行,稍微歪了一下頭,“恭喜出院?不對,應該是恭喜新遷。do,這個禦阪是禦阪13577號,禦阪告知自己的檢體號碼試圖讓你認出我是誰。”
“切,原來是妹妹啊。”一方通行鬆了口氣。
“這個,”突然什麼白色的東西一下被推到了一方通行麵前,“是禦阪們給你準備的禮物。do,禦阪期待的挺胸等待你的回謝。”
居然是半塑料袋的零食。不過不巧,一方通行不怎麼喜歡吃零食。
禦阪13577號完全不理會一方通行的沉默,繼續說,“雖然被困在門外的禦阪不小心吃掉了一半,但是禦阪還是希望你能回報禦阪幫禦阪從最後之作那裏搶回禦阪的夜視鏡,do,禦阪充滿期待的說。”
居然“不小心”把給別人的禮物吃了一半,一方通行雖然很想吐槽,但是還是忍了下來。不過,“又是那個死小鬼惹的事啊。”那就兩件事一起做了吧,看著不戴夜視鏡的妹妹壓力也比較大。
“這個你自己留著吃吧。”說著一方通行把半包零食又推還給禦阪妹,走到柏油路上。
“謝謝,那麼不客氣了!do,禦阪開動了!”
禦阪13577號接過零食,追在一方通行後麵,一邊吃零食,一邊不緊不慢地跟著一方通行。
“真討厭的天氣……”
握著聯絡用的手機的一方通行望向天空嘀咕著。之前一直待在建築物內所以沒發現,原本藍色的天空不知何時變成了灰色……應該說,整個天空被近乎黑色的雲層覆蓋。感覺上隨時下雨都不奇怪。因為使用於氣象情報整理的學園都市超級電腦“樹狀圖設計者”已經遭到破壞,最近很難預測午後雷陣雨等突發性的天氣轉移。
“唉呀——真想在下雨前找到她然後回家啊。”
也許是同樣拾著頭望著天空吧,電話那端傳來黃泉川的聲音。順帶一提,芳川現在留守在家。因為考慮到搜尋途中最後之作可能會回到大樓,到時沒有鑰匙跟密碼的她,就隻能呆呆地站在正麵玄關前。
他嘖了一聲。
光是呆站著還沒關係,但那孩子隻要有時間就會到處亂跑,會留在當場的可能性極低。她隻要膩了就會馬上跑到別的地方,這樣恐怕會讓搜索更加困難。
一方通行重新抓好手機,“你不是開車嗎?”
“可是開門撐傘時被淋濕還是很討厭啊。”
“你是豆芽菜嗎?!”一方通行終於忍不住吐槽了,但是馬上他就後悔了。因為他自己才是避開太陽光的紫外線導致身體變白的人。不過,他很快就轉換了話題,“那麼,已經可以掌握那個小鬼在哪裏了?”
“那孩子背後傳來的音樂,好像是附近地下街所使用的室內音樂。”
“啥?像這種算不上事件的迷路小孩搜尋,也要用上解析器材?”
“我不是說過搜尋迷路的小孩也是我的工作?我看看,我正在解析那孩子打電話來時的背景音樂確認場所。”
“哼。那是指街上‘聽不到的聲音’?”
“哦。競然有人知道這件事。嚴格來說,那隻是可聽領域之外的低周波。”
一方通行罵道:“笨蛋”。
他是可以觀測、計算、操縱世界所有能量方向的超能力者。如果光無法目測、聆聽的程度就忽略掉,就無法防備放射線等能量。
“那是混在音樂內,從店內音樂的擴音器中播放出來的東西。”
“對,隻有低周是沒意義的,可是如果加上我們警衛的特別頻率,就會成為聽得到的聲音。就可以知道‘是在哪裏使用電話’,現在很輕易就可以拿到欺騙逆探知的機械,所以需要這樣的努力。”
也就是說,這也是探案方法之一,黃泉川說通常會使用好幾種方法,進行多角化情報整理。
“直是麻煩的構造。”一方通行吐了口氣說。
毫無困難地實行這種粗枝大葉的計畫。可說是學圖都市的特征。實際上雖然有製度改定或裝置配備等各種問題,但全都可以用“因為這是實驗”一語帶過強製執行。
“那麼,我接下來要往地下街走?”
“先這樣吧。很難想像那個活蹦亂跳的孩子會一直留在同一個地方,接下來就你要開始到處打聽她的下落。”
“……要我一方通行去?就這副德行?”
“來,smile,先從笑臉的練習開始。”
“你是笨蛋嗎?”一方通行咂舌。
就某種負麵的意義來講,他太有名了。這個等級5超能力者如果擺出笑臉接近,對方應該會嚇死吧。“對方可能會以為被殺人犯盯上進而展開攻擊”就算會變成這樣他也能理解。說白一點,這也是無可奈何。因為無可奈何,他也隻好反過來殺掉對方。無論如何,他需要搜集尋找最後之作的資料。
還真麻煩啊,一方通行忍不住嘀咕道。
不過一方通行把目光瞟到了身後專心吃零食的禦阪妹妹身上。如果讓禦阪妹妹去問“有沒有見過我妹妹在附近?”的話,效果應該立杆見影吧。
此時,黃泉川突然說道:“誒,一方通行。”
“幹嘛?”
“向別人表示好意有這麼可怕嗎?”
“……真是愉快的話題啊,這種話題最適合放學後的散步。”
“當個暴君比較輕鬆吧?”黃泉川不理會他的話。
應該說,她聽見了卻充耳不聞。
“每個人雖然都有各自的苦惱,應該還是會有愉快的部份吧。但是,暴君不會遭到背叛。既不用擔心跟朋友的感情變淡,更不用擔心自己的好意會被拒絕。因為暴君隻能是恐懼跟憎惡的對象。”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一方通行聽著這些話。
“我不會說人際關係隻是由好意跟惡意而成立這種單純的話。但是,以往你的確隻用拒絕跟惡意,來回報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這樣比較輕鬆吧。不過今後不同了,所以我才會問你。要選擇表示善意或惡意有這麼可怕嗎?”
“無聊死了,我啊——”
“這是事實。”黃泉川封住一方通行的話。“你雖然接受最後之作的善意,卻害怕主動向最後之作表達善意。你們的關係乍看之下非常良好,但是,”
她的聲音相當平板。正因為她並沒有強硬地說服對方,反而更能感受到其中的真實感。
“很可怕吧,一方通行?因為不知道縮短距離的方法,所以可能做出使雙方距離更遠的行為。自己的行為如果出乎原本預期,讓彼此距離越來越遠,也許就無法由自己修複。但是不去做,一切就無法開始啊。”
“你是在說教嗎?”
“我知道這樣不適合我,但我畢竟也是個教師。像我這樣的一介警衛,一直以為沒有機會知道你的黑暗。”
一方通行恍然大悟。這家夥已經在書庫查過他的來曆了。因為在那邊遇到了瓶頸。才會這樣直接詢問他本人。
“你真是個講話愛兜圈子的家夥。你是說特力研?”
一方通行直接說出黃泉川猶豫是否要說出口的名稱。那是書庫中戒備特別森嚴領域的紀錄……應該說是封印設施。
“正式名稱是特例能力者多重調整技術研究所。我到九歲為止所待的‘學校’。傳說裏頭有屍體銷毀場的地獄。”
學校跟屍體銷毀場這種不搭調的字眼並列,這是學圖都市內特有的狀況。這城市既是學校,同時也是超能力開發的研究所跟試驗場。從中衍生而出的就是“進行非人道研究的殺人設施”這類傳言。
“實際上那是超乎傳言之外的設施,不是什麼屍體銷毀場啦。實際上剛好相反,那是為了處理掉活人的垃圾場。你應該聽說過這種事吧?”
“……沒錯。”
特力研是以多重能力者的研究跟實驗為主體的設施。學生隻能使用一種能力,不可能同時發現兩種能力就是從這裏獲得的。也就是說,直到發現法則為止,必須綿延不絕地重複“失敗”。能力開發甚至會使用到暗示跟藥物,直接影響到腦部構造。最好選是不要想像“失敗”這字眼背後,到底產生了怎樣的慘劇。因為這樣會理解到“生不如死”這句玩笑話的真正意思。
黃泉川說道:“把那裏進行鎮壓並解體的,就是我的部隊。”
“那可真是謝了。”
“末期的特力研一定發現了那種法則。也就是說超能力者隻能擁有一項能力。即使如此,卻仍然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得到完成的多重能力者,犧牲了不少孩子。特別是使用了‘拋棄物’。”
“拋棄物”是學園都市的社會現象之一。學圖都市基本上是全體宿舍製。也有人會借住在同一條街上的麵包店,但基本的原則是要在學圓都市內擁有住居。有些父母打從一開始就想丟棄孩子,他們隻付完學圖都市的入學費,確認孩子進宿舍之後就人間蒸發了。雖說總比將孩子塞進寄物櫃好些,但所做的行為卻是同樣等級。學圖都市內存在著保護這些孩子的製度。但是,卻有寄生蟲般的研究小組,反而利用了這種製度。“製作人”“黑暗的五月計畫”“失控能力的法則解析用誘爆實驗”這些就連先進的學園都市內部也不承認的研究,就這樣暗中實行。
“……我也看到了。躺在厚重門板後麵的‘那個’。”
黃泉川的聲音相當沉重。
聽到這句話的一方通行笑了。
在這個一般人的常識裏,光那種程度就算地獄的底層了?這種貧乏的想像力,正好證明黃泉川愛穗是活在健全世界裏的人。她跟知道了一切,還能笑著說話的一方通行不同。
“可惜的是我看不到你活躍的樣子。剛剛我也說過,我在特力研裏隻待到九歲為止,之後就移到其他地方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一方通行歪著嘴角說道:“因為他們根本拿我沒辦法。連那個地獄般的特力研,也無法衡量出我的力量。就連那群像惡魔般穿著白衣的家夥也怕我。也就是說我是這樣的怪物。”
白色學生對著手機說道:“之後也一樣。真是無聊斃了。虛數研、睿智研、霧丘附屬……反正就是像你這種小角色無法掌握的‘深層’,那些人的反應全部一樣。你知道嗎,悲劇這種東西意外地柔軟,我的身體可以輕易穿過,沒有東西可以接住我,隻是不斷地一直往下沉,越沉越深。”
彷佛在路麵上吐口水般,他的腳用力敲向柏油路。
“同一個地方我根本待不到兩個月,每次都讓我重新確認自己是個怪物。就算那群家夥像惡魔好了,那麼連他們都害怕的我又算什麼?”
像他這樣因為別人拿他沒轍,所以容身之處越來越少的怪物,最後收留他的。是芳川所屬的“等級6絕對能力”研究所。在那邊他受到了特別待遇,多虧如此才能待超過兩個月以上。但這都是出自於對一方通行的恐懼。不想讓這個怪物生氣,他們的臉上表現出這樣的感情。除了那個“天真”的芳川。連最後屠殺了一萬多人的研究者也一樣。絕對無法融洽相處的距離戚。
恐懼。就連黑暗都拒絕的白色。結果,這就是用來描述一方通行的形容詞。
“要表示善意根本是不可能的。那太空虛了。對於一億圓的負債。隻還了一圓有什麼用?光是利息就能將我拖垮了,付出這種善意有個屁用?還完這一切負債在陽光中笑著的光景,光想就覺得很愚蠢。會讓人忍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