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間二
範特還沒有找到她的目標。
“咕，咳咳，咳咳……”
聽上去就讓人覺得喉嚨裏有異物的咳嗽聲接連不斷。從她壓著嘴巴的手指縫隙中，時不時有厚重的血液流出。
範特看了看被自己的鮮血染紅的手，那雙手正在不停的顫抖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並不是瞎說，現在發生的一切的原因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受到了什麼程度的打擊，這個身體還要不要緊，還是說已經不行了。
咳咳，肮髒的聲音持續著。被雨淋濕了的路麵上，又有了新的紅色散了開來。範特眼角上畫的妝也因為被大雨衝刷的關係稍微有些被衝掉了。蓋著頭發的布也因為濕透了的關係形狀變亂，額頭的地方有幾根發絲露了出來。
“——咕！！”
一種異樣的感覺瞬間襲擊了她的全身。範特的身體全部一下子開始疼痛起來。身體的狀況還沒有恢複。相反的，有優先順序在那之上的現象正發生著。
範特感覺到了壓迫感。身體的某一處，並不是這樣的等級，而是從皮膚的表麵一直延伸到了內髒的深處，不放過任何一根血管，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個，沒關係吧？do，禦阪擔心的問。”
什麼嘛，還在跟著。但是現在範特沒有心情搭理這個少女。
“ANGEL……”
從科學側的少女口中吐出了不得了的詞。
“我已經快要動不了了，所以，想拜托你……因為你是個好人……請阻止……那個……do……禦……”
“什……？”
在範特不知道的地方，禦阪網絡因為內在的巨大波動。
某種未知的信號正在擴散著，並且在一瞬之間就覆蓋了整個世界。來自於最後之作的緊急代碼。不管其內容是什麼也好，身為下位個體的妹妹們都無法與其對抗。少女們的大腦能力有一大半已經被完全剝奪了，她們現在已經隻是作為能夠呼吸的生物，固定在了各自所在的地方。
看著漸漸失去生機的少女，範特好像漸漸明白了什麼。
（這就是，這個學園都市對付我們的，最終武器嗎……你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亞雷斯塔。）
世界震動著，越過了幾重的“層”，將空間中所有的魔術法則全部給吹飛的什麼人物，說著現在還隻不過是序章一樣的感覺增大著壓力。亞雷斯塔之所以那麼遊刃有餘，就是因為這個。
一股突然襲來的強烈閃光侵襲了範特的眼睛。視界被閃光給完全填滿，範特嘴裏被迫再次發出的痛苦的聲音。在狀況還沒有了解的情況下，就像是比閃電慢了一拍的雷鳴一樣，劇烈的響聲和衝擊襲擊了過來。全身的關節因此發出了悲鳴。
視野逐漸恢複，在天空的一角範特看到了不能原諒的東西。
夜晚的學園都市，被大雨整個包圍著。比起平常的晚上交通量又少到極端的今天，道路上連燈光也極其貧乏，而周圍的建築物也是相同的情況。就像是這個都市裏全部的住民都一起出去了一樣，有的地方大家都沒有開燈，有的地方則像是有人開了燈後忘記關上一樣，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統一感的夜景。
就在這樣的街道的一角，龐大的閃光正在滿溢出來。
轟！！
以光點為中心，無數的類似翅膀一樣的東西生了出來，銳利的就像是刀刃一樣，數十枚的羽翼。長短不一的羽翼有的是十米左右，有的則是一百米左右，就像是想要違逆這個天空一樣在那裏伸展盡情舒展著。周圍雖然有著不少大樓，但羽翼看上去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就像是濕了的紙頭被撕破一樣，周圍的大樓一幢接著一幢倒了下去。一邊吞噬著人類建造出來的柔弱的建築物，羽翼一邊悠然的揮動著，言外之意就像是在告訴人類，這個世界的主人不是你們人類，這樣。
簡直就像是巨大的水晶製的孔雀的羽毛一樣。
“這是——天使？！那個混蛋……亞雷斯塔！！”前方的範特發出咆哮，“一定會宰了你！原來如此，這就是虛數學區·五行機關的全貌吧！別看不起人了，你就不惜做到這種程度也要把我們給貶低下去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範特又看向已經不動的禦阪13577號，“……能說出ANGEL的你，到底是什麼人？……嘛，不過看來不過也是受害者罷了。……那個墮天使，我一定要打倒，無論為了哪方麵的理由……”
範特抓緊了巨錘，扛在肩上，轉身走向天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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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麻當麻！”
“嗚哇！別給我說你又餓了，你剛剛不是還吹鼓說有個好心的陌生人請你吃了很多漢堡嗎？”
“不是那個！我是說……啊！”
突然傳來的衝擊中斷了兩人的對話。
“那個是？”
“當麻當麻！在那邊是風斬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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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禦阪10032號兩眼沒有焦點地看著抱在一起的一方通行和美琴，雨中，在街道上燈光的映襯下黑色的身影，看上去像極了即將黑化的少女。
“我……”
一方通行本來想解釋，但是，不對啊！為什麼本大爺要給她解釋這個啊！
美琴看一到禦阪10032號，手便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心虛的把臉別開。
你心虛什麼啊？
一方通行很想這麼吐槽。
壓抑的氣氛一下子就沒有了。
“玩笑到此為止，do，禦阪要說明重要的事情。”
突然板起臉的禦阪就好像占完便宜然後說“現在不許動我”一樣耍賴，但接下來的發言確實是那麼一回事。
“禦阪網絡被病毒感染了，do，禦阪開始說明。”
雖然這麼說明著，但是禦阪的眼睛卻用“姐姐大人怎麼在這裏”的目光看著美琴。
“已知的參加追逐遊戲的全部下位個體都已喪失行動能力，但是禦阪網絡中仍舊保持了不到一半的計算力，可以支持Lv5水平的計算，以防萬一。”禦阪又看向一方通行，“最後，通過禦阪10039號，禦阪13577號，禦阪19090號提供的被感染時間，以及由此計算出的時間差，禦阪得出了上位個體的具體地點。do，禦阪得意地彙報。”
大概禦阪的人格信息裏對優先順序沒什麼概念吧，剛才開的玩笑也是這麼的不合時宜。一方通行這樣想。
禦阪10032號用手指了指自己，“因為禦阪脫離了網絡，所以沒有受到波及，但是，”禦阪看著一方通行的雙眼，“請救救其他妹妹們，拜托了！do，禦阪請求道。”
“……明白了。”
要做的事情已經很明確了。
事態已經很清晰了，既沒有猶豫的理由，也沒有猶豫的必要了。打倒木原，救出最後之作！就算沒有“反射”也沒有關係，隻是第一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罷了，充其量隻是一個研究員，隻要一下自己就能讓他消失。
“那個……”
發出聲音的是美琴。
“姐姐大人回去洗洗睡吧。這件事情，不適合姐姐大人插手，do，禦阪勸說道。”
“怎麼可能！”美琴立刻大喊，”每次、每次……每次你們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戰鬥著，妹妹們也是，那個笨蛋也是，殘骸的時候也是，現在也是……總是看著你們受傷的我怎麼可能安心地站在一旁啊！！”
對著美琴快要哭出來的聲音，一方通行並沒有說什麼。光明世界的人是無法理解眼前的黑暗的，但是他卻沒有阻止她的理由。
“……看來是阻止不了了，真是讓人難辦的姐姐，do，禦阪抱怨道。”
“恩。”美琴點了點，表達了自己的鬥誌。
“第三位，提醒你一句，”已經開始走出小巷的一方通行頭也不回地說，“敵人可是學園都市，接下來可不能回頭了。”
“實驗時破壞研究所時，我就做好了就算與學院都市為敵也要救出妹妹們的覺悟了！”
這是美琴的宣言。
妹妹追上了一方通行，美琴也跟了上去。
雨並沒有停止。
黑暗街道中的少男少女，正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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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七學區的一角。
周圍大量的高層建築對學生來說等級實在是太高了，所以集中在這裏的基本上都是物價高昂的大商場和有名企業的建築物。而開設在商場裏的餐館也是雜誌介紹上的常客。這裏是一個光靠孩子們無法形成的，有著一種獨特的感覺的大人的空間。
現在，這裏卻是，簡直就像是被摧毀了的沙子城堡一樣，變成了隻有瓦礫的廢墟。在爆炸中心地半徑一百米左右的範圍裏，建築物要麼是被摧毀了，要麼就是被推倒了。不過並不是說周圍的建築物全部變成了連碎片都不剩，就像是被隕石砸過後隻留下一個隕石坑那樣。更像是被一個強而有力的巨人給一個個推倒了一樣，雜亂淒慘。可是相對的，那些傾斜了建築物或者是隻有一樓還保留著的商場大樓上有著像是爪痕一樣的痕跡。
範特現在就是站在這樣一個地方，看著爆炸中心。在那裏的，是一個天使。
本體的大小是和普通的人類一樣的。因此與之對比起來，那背後的翅膀也實在是太過巨大了。簡直就像是羽翼的塊要將一個人類給吞噬進去一樣。
少女的羽翼散發著奪人眼目的光芒，不管是那灰色的粉塵也好，還是那不滂沱大雨也好，都被一掃而去。全體的長度從十米到一百米不等，亂雜的生長在少女背後的翅膀就像雜草一樣缺乏統一性，銳利又尖的巨大的羽翼，有好幾十支與嬌小的少女的背部接續著。
天使的本體，是個有著長發的少女。黑色中，稍微混著一點茶色的美麗的頭發。基本上的長度是到腰附近，隻有一束頭發橫向紮起垂了下來。像是為了隱藏住那怯弱的表情而戴著的平凡的眼鏡，裙子的長度也是沒有改動過，跟學校規定的一樣，上身穿的普通的青色外套。這之中，紅色的領帶可以算是點綴品了。
少女的頭無力的下垂著，半張的嘴巴中舌頭有一半吐了出來。睜著的眼睛，像是在追蹤著細小的文字條的機械光頭一樣不規則的遊離著。臉上的雨水與她的口水交織在一起，從她的臉上滑落下去，滴落在她製服的胸口上。
“真是難看啊……”
手裏握著巨錘的範特受不了眼前的景象的樣子，向地上厭惡地吐了口唾漠。並不是不想把眼前的墮天使毀掉，但是麵對學園都市的最終兵器也貿然攻擊的話那也太無謀了。
在天使的頭上浮現著一個直徑在五十厘米左右的圓輪。圓輪會配合著少女的手足的動作變化回轉速度，直徑也會一會兒擴大一會兒縮小。圓輪的外側是無數的像鉛筆一樣的突出物，高速的突出收縮著。
範特上下打量著墮天使，思考著術式的組成。
那個圓輪，應該是控製的道具吧。雖然朝著翅膀的方向來到了這裏，不過核心卻不在這裏。不過這不重要。比起把核心找出來破壞掉那種繞彎子的做法，範特更傾向於親手把這個不能忍受其存在的墮天使肅清掉。
而且這個看起來還是個半成品。
十字教裏是沒有對付天使的術式存在的，但眼前的這個東西明顯不在那個“天使”的範疇內。要組織對付眼前這個看似天使的怪物的術式的話……
“風斬！！！！！！！！！！！！！！”
廢墟的入口處傳來少年的叫聲。來人是上條當麻。這下連找的功夫都省了。
“哦呀哦呀，大罪人同伴們，在這裏互相舔著傷口嗎？”
直到範特發出挑釁的聲音，少年才扭過頭來。似乎之前少年都因為太過在意天使的緣故沒有注意到範特的存在。
手上握著一把纏著有刺鐵線的巨大錘子的範特，嘴角上有著赤色的血跡，衣服也因為被雨淋濕也變的濕噠噠黏在身上，作為登場形象來說實在糟透了，不過範特的表情還是一成不變。因為無數的裝飾品，範特臉上的平衡已經開始崩潰了，她單手拿著武器不懷好意的笑著，裏麵充滿了侮辱和嘲笑的感情，怎麼想也不會覺得那是看著跟自己同類的人類的時候應有的笑容。
“本來我還準備你留到之後再解決的，你卻自己跑過來送死。難道說你是不忍心看到比現在還要淒慘的東西所以先過來讓我殺死嗎？”
“你是……”
“‘神之右席’的其中一人，前方的範特。”
“神之……右席？”
上條露出驚愕的表情。
“沒錯沒錯。榮幸吧，這可是好多人一輩子都不會聽到的詞哦～”
範特看似隨意地打量著局勢。
雖然墮天使現在已經是高於上條當麻的目標了，但是看樣子這邊放著不管就不能安心對付天使啊。因為這個天使的存在恐怕學園都市外的後援已經不能指望了，把這邊解決掉的話行動也就到此為止了吧。結果要做的事情還是一樣。打倒上條當麻，然後肅清天使。
“那你是……魔法側的？魔法側的人怎麼會在這裏？！”
“哎呀呀，看來你到現在都沒有發現麼？還是說我入侵的太快了？”
“入侵？！”
“是，是，你也該稍微注意到了吧。學園都市已經癱瘓了的事實。”
上條沉默。
的確，在和茵蒂克絲回家的路上太過安靜了。
“不過呢，那隻是順便的啦……”範特隨意的在兜裏翻著什麼，“你也應該好好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了呢，”
範特輕浮的說著，熱身一樣的揮舞著巨錘將周圍的空氣吹走。
“我的目標就是除掉上條當麻，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順手罷了。就算是那個禁書目錄，跟你比起來價值還是輕了那麼點哦。”
“什麼……”
上條不能理解。
並不是指不能理解範特的話語，範特已經把話說得非常明了了。上條不能理解的是自己被如此重視的理由。
範特沒有理會上條的驚愕繼續說道，“現在的你已經完全是羅馬正教的敵人了。而我們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會將你殺掉。說得極端一點吧，就算是要把日本這個國家整個消滅掉，我們也要殺了你……話雖這麼說，因為那個右手的關係，我一直以來的做法看來行不通了呢。看來不直接殺了你不行了呢。”
一邊說著，範特就像是變魔術一樣手上拿出了一堆資料揮動著。也許是什麼命令文件吧，但是因為太暗了看不清楚，而且是不是用日文寫著都令人覺得懷疑。
“事情就是這樣，已經得到了羅馬教皇的親筆簽名，你已經是二十億人的敵人了哦。”
搞什麼東西啊，上條對於對方的話語感到愕然。
不管是這裏的對話中出現羅馬正教這一事，也因為對方居然說會為了自己一個人而不惜將一個國家從曆史上消滅，不管怎麼說這也太超出常理了。到現在為止，上條總是處於“被卷入什麼事件的中心”這種情況，而已他自己為中心發生的事件，也隻有八月三十一日的那次被魔術師襲擊的事件而已。
看著栗然站在那裏的上條，範特再次像變魔術一樣將文件收了起來。
BACHIN！！
這種轟音擊打了範特的耳膜。
範特轉過了頭，在少女背後接續著的巨大的羽翼之間出現了類似雷光的閃光。羽翼與羽翼之間產生的火花描繪出橋梁，音階一點點的上升著，就算是現在也隨時像是會滿溢出來一樣。
“嘛，這邊也不能放著不管。所以趕快收拾掉你吧。”
上條握緊了拳頭，壓低身子。恐怕是最後這句話起作用了吧，這個頭腦不怎麼靈光的少年也找到了最起碼的要做的事。
“……我不會讓你去碰風斬的。”
真是無聊的感情啊，範特這樣想著，揮動起巨錘，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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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在代號為“別墅”的大樓外。
雨還在下著。
黑暗的街道上隻有寂寞的路燈發出冷冷的光，照著安靜，但是密集的雨滴。絲毫不在意壓抑的天氣，數量多到不正常的黑衣人圍繞在大樓外，四處警戒著。或者說，這種壓抑的天氣才是適合他們的舞台。
“就是這裏了，do，禦阪報告說。”
躲在對麵一座大樓的拐角處的禦阪妹看著黑衣人的方向說。
很明顯了。有這麼多黑衣人的地方一定是木原的據點無疑。
“我可不能再等了，剩下的你們看著辦吧。”
“喂……”
不等美琴阻止，一方通行就已經離開地麵，化作突襲的龍卷風，直接衝破大樓的玻璃，進入大樓。
“真是亂來……”
黑衣人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但是他們並沒有胡亂射擊或是撤進大樓，而是用眼神互相交流之後繼續警戒。
這應該也是木原的吩咐吧，可見他完全不吧一方通行放在眼裏。
“根據禦阪13577號的報告，一方通行是打不過木原數多的。所以我們也趕快行動吧，do，禦阪催促道。”
“唔，明白了。”美琴從裙子的小兜裏掏出遊戲代幣。
“另外，”禦阪舉起手裏的衝鋒槍，“禦阪的缺陷電力不足以實戰，所以禦阪會用火力掩護你，do，禦阪進行戰術說明。”
“恩，知道了。”
“木原！！！！！！！！！！！！！”
大樓的缺口處發出怒吼，接著內部發生了爆炸，滾滾濃煙從大樓中升起。
“那，這邊差不多也該開始了。”
美琴對著大樓的入口那裏發射了遊戲中心的代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