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上狙擊台之前,單龍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自己這次估計無法回來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但在走上狙擊台之前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好,他不想留下任何遺憾,更不想欠任何人什麼,包括感情。
“這裏是戰場,我們每個人都會隨時沒命,有什麼資格談論感情呢?”他還記得這句話的主人,那天,他帶著易東去了邱玉山的那棵樹前,易東覺得這棵樹很有意義,決定向連長彙報,然後讓戰士們前來瞻仰戰友,但他拒絕了。
“我想,也許戰友們不希望被打擾吧,這也是玉山的意思,他不想這事太張揚。我今天帶你來這裏的原因,就是希望你今後有空的時候,可以來看看大家。”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既然知道了,以後當然會經常來,但是你呢?你不會把這個重任交給了我就置之不理了吧。”易東從他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單龍苦笑著說道:“你想多了,我隻是這樣說說而已,我自己有時間當然也會來。”
“你不是要上狙擊台去會會敵人的狙擊手了嗎?希望能全身而退,祝你好運,戰士們都期待你勝利的消息。”易東想起了這事,雖然單龍沒明說,但他猜測到了這個話題的來源點。
“是啊,馬上的事。不過請放心吧,有這麼多戰友看著我,等著我的好消息,我一定會回來的。”單龍笑得很坦然。
“哈哈,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沒有誰擔心你,你是神槍手,該擔心的是美國佬。”易東這話說得實在,也是為單龍打氣。單龍笑了起來,他明白班長的心思,突然眼珠一轉,想起了什麼,問道:“班長,問你件事,你娶媳婦了嗎?”
“問這個幹嗎?”易東反問道,隨即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我聽說你跟白醫生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怎麼了,不介意的話說來聽聽。”
單龍無奈地歎息道:“我煩惱的就是這事啊,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白雪醫生不僅模樣長得不錯,而且心腸也好,人家不是喜歡你嗎?你還煩什麼。”易東說到這裏,突然聲音抬高了八度,像明白了什麼,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擔心這次不能順利完成任務,怕再也見不到白醫生了吧。”
“沒想到你也這樣認為,我真的無話可說了。”
“別,我看玩笑,繼續說,我聽著呢。”
“唉,你也別亂想了,我知道白雪醫生人好,心地好,但是……但是我已經娶媳婦了啊。”單龍終於把憋在心裏的事說了出來,易東倒被弄得愣住了,像不認識他一樣瞪著眼睛看著他。
“怎麼了?不相信?我說的都是實話,別這樣看著我。”單龍輕輕撫摸著樹上掛著的子彈殼,沉聲說道,“我也不想啊,但壓根兒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現在白雪醫生正躺在病床上,我怎麼能告訴她實情,隻有等她完全恢複,再找機會告訴她這一切了。”
易東笑了起來,他知道了單龍和白雪之間的問題所在,轉過身盯著單龍的眼睛看著,以兄長的口氣說道:“兄弟,我不得不說你了,你不能因為自己的一些想法而耽誤了人家,白雪醫生喜歡你這是事實,所以你不能再讓她受傷害。現在做大哥的教教你,勇敢一點,就像你在戰場上殺敵那樣,毫不猶豫,一點兒也不含糊,該開槍時就開槍,一槍擊中目標。像這件事,你當麵把事情說清楚,直直接接、幹幹脆脆地消除誤會,我想她會理解的。”
“你說得對,我也在等待一個機會,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嗯,你這樣想就對了,機會總會有的,我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事,男人做事不能婆婆媽媽的。”
麵對著戰友的“靈魂”,兩人暫時沉默了,絲絲冷風吹過,子彈殼發出清脆的聲響,像在奏著一曲美妙的音樂。離開的時候,易東說了最後一句話:“兄弟,記住自己還有事沒完成,這也是你對我的承諾,所以一定要回來,要親口向白醫生解釋清楚整件事,而且也隻有你自己可以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