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教了李狗蛋幾招武功之後,孟小梳找了個山洞和衣而睡,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日頭當空,陽光刺目,照得人心神恍惚,她想要伸手遮擋,卻發現自己已被五花大綁。
不遠處有人喊道:“午時已到,斬!”
四周隱約傳來一陣騷動,那些聲音怪極了,既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哀哭。舉目四顧,這裏是京城午門,前方有幾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父親、兄長和母親!
一把把寒光閃爍的大刀,被儈子手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將那陽光都遮擋了去。隻聞“哢嚓”幾聲,鮮血噴射而出,那顏色如此刺目,讓她鼻尖一酸,眼裏湧起一抹溫熱。
有什麼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然後重重落地,孟小梳緊緊閉上眼睛,不忍去看。
人群中傳出一聲尖叫:“果然是妖女!”
妖女?誰是妖女!她驚恐地環顧四周,不經意間瞧見了自己滾落在地的頭顱,它腐爛得異乎尋常的迅速,雙目以肉眼可見之勢凹陷下去,臉色一點一點發青,斷裂的血管處很快就長出了白生生的蠕蟲。
“就是這個妖女,害死了孟家上下百來口!”
“要不是因為她,孟老爺和孟少爺怎麼會被斬首?”
眾人所指的,居然是自己!孟小梳想要出聲辯解,但早已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掉落在地的頭顱仿佛也心有不甘,兀自咕嚕嚕滾出老遠,引來了一陣更加惡毒的詛咒和更尖銳的叫罵。一隻蠕蟲扭動著慘白膩滑的身體,從她幹涸的眼珠裏鑽了出來,一路爬向腐爛的鼻孔……
“啊!”
大汗淋漓地醒來,才知這隻是一場夢。鼻孔裏似乎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定睛一瞧,是根該死的狗尾巴草。拿草的人皮膚白嫩,氣質溫潤,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不是昨日那偷雞賊是誰?
“姑娘,你醒了?”偷雞賊問。
孟小梳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瞪著他沒有說話。
“姑娘肝火過於旺盛,當取夏枯草、桑葉、菊花、枸杞熬製成茶,經常服用,還有養顏之效。若嫌苦,可取冰糖或蜂蜜調味。”他笑吟吟地說。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可孟小梳才不管什麼俗話不俗話,一掌拍向他後腦勺:“你麵部神經抽搐,言語混亂,依我看,是得了一種名為精神失常的怪病,我這專治腦殘掌,可幫你緩解病情,每天三十次,一月一療程,包你見效,無效退款。”
方才那夢實在太可怕,她一時半會兒還沒恍過神來,這一席話也是說得有氣無力,少了足足一半的殺傷力。
少年依舊是麵帶笑意:“姑娘真是博學多才,在下佩服,佩服。對了,在下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是不是應該給在下一點好處?”
孟小梳悚然一驚,麵色當即沉了下來:“哦?如果我不給呢?”
“那我就隻好報官了,告訴他們你是趙嬸家的親戚,讓他們把你也捉拿了去。”少年明目張膽地威脅。
聞言,孟小梳懸著的心重重落了地。方才,她還以為這家夥曉得她是孟家遺女了。若他拿這件事威脅自己,自己要麼真將他打成腦殘,要麼讓他兩眼一閉,去陰間喝孟婆湯。誰知道,他說的竟是趙嬸的事……
“好吧,既然你知道我是趙嬸的親戚,那我就勉為其難把這山洞讓給你好了,以後捉到的野雞,也分你一半,怎麼樣?”她柳眉一挑,神色淡淡。
少年點點頭,張口說道:“我們呆在這荒山野嶺,總不是個長久之計,我還得湊齊回京城的盤纏,離家太久,家中人怕是不會心安。”
“所以呢?”
“這林間野物眾多,可以多設陷阱,捉些野物去賣錢。”
“不錯,竟和我想到一處去了。”孟小梳嘴角一牽,抬眼看著他,“叢林深處,狼虎之類的猛獸頗多,我去挖陷阱,你負責將它們引來。”說著。也不理會他那吃了蒼蠅似的的表情,起身走出山洞,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捉狼捉虎自然是不可能的,她還沒這麼大的能耐,野雞野兔卻是手到擒來,隻不過帶著這個小白臉,有些放不開手腳,怕被他識破自己身懷武功,隻能老老實實一個個地挖陷阱,拿著前陣子從趙嬸家偷出來的破鋤頭,忙活了整整一上午,才挖出十來個。
忙完之後,最先挖的幾個陷阱裏,已有了上鉤的獵物,三隻野雞一公兩母,五隻野兔則全是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