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並不是段泰弄錯了,而是這一切,本就是他故意為之。
那夜亭中飲酒,段泰見顧致遠,因為孟小梳的緣故而悶悶不樂,便想出了一個法子,來撮合他倆。畢竟幾年前遭人陷害,被貶到這窮鄉僻壤,做九品芝麻官,他一直極為苦悶。若能解九公子的憂,幫九公子的忙,何愁不加官進爵,榮華富貴?
眼下的情形,實乃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落花是九公子,流水則是孟小梳。
怎樣才能讓這孟小梳喜歡上九公子?方法倒是有很多,最簡單的是日久生情,可這樣一來,便體現不出自己的作用了。
段泰左思右想,想了又想,終於想到了一條“妙計”——讓他們一同吃點苦、受點難不就行了?
常言道,患難見真情,雖然這個“情”並不是指男女之情,但感情之事,應該也是如此,一男一女遇上點挫折,互相扶持幫襯著,說不定就慢慢對上眼了。
而這刻意安排人吃苦受難,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一旦方法不好,極容易辦砸。思量了良久,段泰決定,讓這二人受一受牢獄之災,一來這裏的監牢均歸他管,二來將他們關在一個牢房之中,地方狹小,整天隻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孤男寡女看來看去的,自然會產生些莫名的情愫,說不定事情就這麼成了。
而喝得醉醺醺的顧致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牢房之中,還以為段泰這貪官被人買通了,所以才將自己監禁起來。直到見到孟小梳,再回想起飲酒時,段泰意味深長的那句“在下定會幫公子贏得美人心的”,才恍然明白,眼下的處境,應該與這貪官的餿主意有關。
可他還沒來得及將這猜測告訴孟小梳,就被她一掌拍暈了。
牢房內,苦惱地看著昏迷了大半天的顧致遠,孟小梳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拿捏好力道,才使得這人久久未醒。
該不會將他打出什麼毛病了吧?
若真是這樣,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這小白臉變成傻子了,便不會再來煩自己了。她撇嘴想著。直到躺在幹草上眯了一會兒,醒來之後,仍發現顧致遠紋絲未動時,才猛然慌了神。
“喂,死屍!”她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猛扇他的臉,然而此人依舊毫無反應。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還是有的,隻不過很是微弱。
難道真的出事了?
完了,若是他變成了植物人,自己豈不是……豈不是會功德全無?沒了玲瓏空間,沒了水老人與木老人的幫助,該如何對付皇帝與太子,以及那心如蛇蠍的皇後?
孟小梳心急如焚,眉頭像是要擰出水來。聽聞掐腿側的軟肉,是最能產生痛覺的,便咬了咬牙,在他腿側狠狠一捏。
“啊!”顧致遠忽然發出一聲嚎叫,猛地坐起了身,麵色通紅。
“你醒了?”孟小梳心中一喜,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異樣的神色。
“嗯,我醒了。”顧致遠隻覺雙頰微微發燙,連帶著心跳也快了幾分。
他早已醒來,原本隻想看看,自己若是昏迷許久,孟小梳會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哪曉得她竟捏鼻、扇臉,而且還在腿側掐了一把。
“多說幾句話來聽聽,看有沒有被我打蠢。”孟小梳嘴角微牽。
顧致遠生平第一次如此尷尬,快步走到牢門邊,伸手去端地上的水和吃食:“小梳姑娘,你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