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找我,所為何事?”雲飛天問。
“並沒什麼大事,隻是想問問你,七公子到底是何人。”孟小梳說。
“九公子沒有告訴你?”雲飛天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茶,“你嘴裏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心裏卻將此事看得極大,否則也不會早早起床,冒著被人認出的危險,來這客棧中找我。”
孟小梳一陣無言,的確,她擔憂顧致遠的安危,怕他惹上不該惹的人,引來擺脫不掉的麻煩。隻不過,她從未承認過這種擔憂,更不願讓旁人知曉自己的這種擔憂。
“你易容易得毛躁,心思倒是極為細膩。”她無奈地攤了攤手。在雲飛天麵前,任何掩飾,似乎都是徒勞。
“你平時大大咧咧,心思不也極為細膩?”雲飛天指了指桌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說話,“人大多是矛盾的,隻不過你身上的矛盾,似乎要比常人明顯得多。”
孟小梳又是一陣無言。雲飛天說得沒錯,前世,她作為殺手,已被水姨訓練得足夠冷靜,足夠冷血,然而獨自一人在街上閑逛時,言行舉止卻常常像個孩子。
今生,那個冷血的自己,被封存於心底,她一心渴望過平靜安穩的日子,當然,這種平靜安慰隻是相對的,她並不介意與刁婦鬥智鬥勇,將貪官、奸商玩弄於鼓掌之中。若能耍耍小聰明,做做小生意,時不時地坑一坑顧致遠這種冤大頭,便再好不過了。
可她是孟家遺女,無法逃脫複仇的命運,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渴望,時常在心頭交織纏繞,變成一團團理不清的亂麻。可恨的是,無論哪種,都是真真實實的自己,都讓她無法舍棄。
雲飛天的聲音,將她從層層思緒中拽了回來:“對了,你說你想知道七公子的身份,但我不能告訴你。連九公子都未跟你說,我自然更不該說。”
“你與他站在一邊?”孟小梳猜測道。
“我不站在他們任何一邊。”雲飛天又低頭撥起了算盤,劈劈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無異於在對孟小梳下逐客令。
“所以說,我偷偷摸摸來了一趟,卻什麼都沒弄明白?”孟小梳麵露苦笑,她知道,在雲飛天這種人嘴裏,是套不出任何消息的。他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即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一個字都不會吐露。
除非,用某些事情來威脅他。
她眼珠一亮,說道:“你的算盤,算的似乎不是一般的帳。”
雲飛天的手指,忽然停滯了一下,抬頭看著她,沒有做聲。
“你算的數目,不僅太多,而且太大,一個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小客棧,決計沒有這麼多收入和支出。若我沒猜錯,這恐怕是人命賬吧?”孟小梳接著說。
雲飛天依舊沒有說話,麵色變得有些冰冷。
“我知道,你在想要不要將我殺了滅口,可是你不會,因為你還欠我好幾條人命,我孟家的人命。”孟小梳不動聲色地說。
“你想怎樣?”雲飛天終於開口。
“告訴我,七公子是什麼人。”孟小梳定定地看著他,目光深邃如井。
霎時間,雲飛天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人影,一直停在半空中的雙手,忍不住微微一顫,語氣也失去了原有的沉穩:“一個大人物的第七個兒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