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段泰帶著人來到巧英酒肆時,孟小梳已不見了蹤影。
“這個孟小梳,怎麼如此莽撞?”段泰氣得臉色發白。
那頒聖的宦官,是由兩個將軍護送來的,算得上是皇帝的心腹,宮裏奴顏媚骨、宮外囂張跋扈地活了十幾年了,還從未遇到過這種情形,不由得忿忿地跺了跺腳,臉上的脂粉隨之掉落一地,陰陽怪氣道:“難道,她連皇上也不放在眼裏?”
“公公贖罪!”段泰連忙幫孟小梳說起情來,聲音卻是有些有氣無力,“這山野村婦,不懂規矩,您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段泰,隻怕是你平日裏管束不周,這些山野村婦才會如此霸道吧?”那隨宦官同來的將軍,一直沒露什麼好臉色。
段泰心裏暗叫倒黴,這人他是認識的,名叫林仁順。當年,他在京城當吏部侍郎的時候,曾與這林仁順有過過節。本以為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不料“冤家路窄”這四個字不是白來的,自己如今在這窮鄉僻壤,當起了縮頭烏龜,居然也有遇上他的時候。
“言之有理!”那宦官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想要把心裏的悶氣,撒在段泰的頭上。
段泰怎也想不到,這區區一件小事,竟會牽扯到自己身上來,而且還無端冒出了“管束不周”的罪名,忙說:“下官身為地方官,治理百姓無方,還望公公不要責罰!”
“你當年不是很威風嗎,怎麼如今跟條哈巴狗似的?”林仁順湊在段泰耳邊,冷笑著嘲諷道。
段泰渾身一顫,氣得差點沒跳腳。
林仁順又對那宦官說:“高公公,莫要同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人計較,免得失了身份。”
宦官哼了一聲,擺了擺手,以示懶得追究:“算了算了,看在你有病在身的份上,本公公就懶得責罰你了。”
這病,自然是孟小梳所為,讓段泰渾身無力,頭昏腦脹,連行動都需要有人攙扶。此時陪同這宦官來到巧英酒肆,已是累得他隻剩下半條命了。
“謝公公,謝公公……”段泰一邊點頭哈腰,一邊麵露冷色——好你個林仁順,老子都落到這個地步了,你居然還落井下石,今後老子若飛黃騰達,一定有你好看!
“孟姑娘去哪兒了?”他轉過身,問跪在地上的王老太、黃仰勤和張碧蘭。
孟小梳近日行蹤不定,王老太和黃叔,常是天一亮,就不見了她的蹤影。好在張大姐今早過來拿換洗衣裳的時候,和她打了個照麵,說了幾句話,應該曉得她去了哪裏。
見張大姐遲遲不說話,王老太不由得提醒了一聲:“碧蘭,問你呢!”
“她……她一大早,就去了臨縣了。”張大姐曉得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個知府,活了幾十年,哪裏見過這等架勢,嚇得連話都講不完整了。
“臨縣?”段泰的語氣有些遲疑。
“怎麼,難道你和臨縣的知府,交情不好?”那林仁順見他麵色不對,又想煽風點火。
“下官和臨縣的方知府,隻有公務上的往來,哪裏稱得上好與不好?”段泰將話說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