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還愣著做什麼?”孟小梳拍了拍雲飛天的肩膀,雙足頓地,輕飄飄躍上一戶人家的圍牆。
身後,雲飛天抬頭看著她的背影,方才被她拍過的那邊肩膀,略微有些僵。
蹲在牆頭的孟小梳,想了想,忽然回過頭說:“不如我們找些人傳消息,讓村民去宅中取丹藥,順便將那些米也領走。”
雲飛天點點頭:“如果不願麻煩,那就讓他們自己來取吧。”
二人敲開幾戶人家的門,那幾戶人家敲開更多的門……不多時,大批村民湧入碧瓦宅中,拿著拿著包袋,提的提著大桶,很快就將孟小梳從那商人手中得來的糧食,分走了大半。
提著米,拿著藥,眾人滿意而歸:
“你說,那個貪心不足的老醫女,是不是被敲我們門的那兩位俠客給殺了?”
“我看像,不然怎會通知我們,要我們來搬米拿藥啊?”
“原來她有那麼多藥,嘖嘖,故意說隻有十顆,騙了那些商人好大一筆錢呢!”
“這種人,就是該死!下輩子做豬做狗去吧!”
坐在屋頂,聽著眾人的議論,孟小梳臉上笑意濃濃。
雲飛天與她並肩而坐,看著腳下攢動的人群,問道:“難道你不想讓他們知道,高價賣丹藥,和救他們脫離瘟疫的,都是你?”
“為何要讓他們知道?”孟小梳反問。
雲飛天想了想,說:“至少罵你的人會少很多。”
“我可不怕做豬做狗,豬可以吃了睡睡了吃,狗就更好了,每天悠閑自在地跑來跑去,不用擔心這擔心那。”孟小梳說著,從腳邊揭起一片瓦,漫不經心地頂在食指上轉著圈,不料剛轉了一圈,瓦片就忽然傾斜,從二人眼前掉落下去。
“哎呀!”下邊傳來一聲哀嚎,“哪個狗娘養的拿瓦丟我?”
孟小梳瞠目結舌。
前世,她閑得無聊時轉過筆、轉過碗、轉過坐墊、轉過枕頭,甚至連乒乓球拍,都能轉個十來分鍾不落地,沒想到今生這具身體……
一隻手臂摟住了她,見她壓在身下。
雲飛天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氣息溫熱,令她耳垂微微發癢:“噓,不要被人看到。”
這情形與初見那日,雲飛天闖入她的閨房,撩起她的紗帳太過相似。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小聲說:“你的劍,還在我手裏。”
雲飛天似乎怔了怔:“如今在哪兒?”
“山洞。我埋在土裏了。”孟小梳說。
不知是不是此刻的氣氛太過古怪,說完這句之後,二人都未再出聲。若是平時,孟小梳隻怕早就跳將起來,一把將雲飛天推開,或者,將他踹飛,讓他摔個鼻青臉腫。可她不能,此刻,她隻要站起身來,就會被下麵的村民發覺。
“王大毛,你是搶糧食搶傻了吧?屋頂上哪有人,那瓦一定是被風吹下來的。”宅中響起一個中年婦女的嗓門,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眾人哄然大笑,場麵一時間很是熱鬧。
“放屁,你見過能把瓦吹下來的風?”那被喚作“王大毛”的人頓時不樂意了。
“那你說說,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老天爺看你欠揍?”那中年婦女接著說。
人群中又是一陣笑聲,隻不過這笑聲,很快就被一聲粗獷的吆喝打破:“快跑!官兵來了!”
眾人作鳥獸散,屋頂的孟小梳推開身上的麵癱男,裝作麵色自若,拍了拍衣角的塵土:“走吧,明天還要領旨。”
不料這旨,卻是沒有領成。
據說早已有“醫女”前來領旨,同大隊人馬一起進京去了,
這醫女,自然不是孟小梳。
“看來那吳妙心,還真是不肯善罷甘休。”孟小梳笑著嘲諷,“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雲飛天的眼神中,滑過一絲冰冷之意:“殺了她。”
“先追上他們再說吧。”孟小梳淡淡地說。
二人去山洞取了劍,又在鎮上買了馬匹、幹糧,離開時,經過段府門口,見貼著個白色“奠”字,便知那段泰定是已經一命嗚呼了。
也不曉得玲瓏空間閉合了沒有,孟小梳心想。
一連下了兩天雨,今日好不容易才放晴,街道上仍是一片泥濘,馬蹄踏過,濺起無數泥點。
邀月樓上,一雙有些黯淡的眼眸,始終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遠處,再也瞧不見。
桌前的醬肘子已經冷了,香味卻仍是揮之不去。
……
……
出了孟山,道路變得平坦不少,地勢也變得開闊許多,二人很快就發現了那載著吳妙心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