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厚顏無恥”之人(1 / 2)

蘭貴妃是個什麼樣的人,殷亦禪再清楚不過。或許連蘭貴妃自己,都沒有他這樣清楚。

她的野心,暫時還未完全展露,一旦展露,就會掀起軒然大波。

為了家族的存亡,為了自身的利益……她有無數種理由,將殷亦禪捧上皇位。

然而說到底,這些理由不過是借口。

她若真這麼做了,原因隻可能有一個——對權力的渴望。

蘭貴妃向來是個控製欲極強的人,殷亦禪知道,自己若如她所願,登上皇位,她十有八九不會就此罷休,而會借機將自己操控在手。

女子無才便是德、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雖然她受封建禮數的約束,常將這些話掛在嘴邊,但心底並不願承認,女人隻是男人的附屬,隻是發泄欲望、傳宗接代的工具。

殷亦禪害怕,之前孟小梳那句“為何是女兒身,就不可被委以重任?”,不經意間點醒了她,讓她忽然心生疑惑——為何身為女子,不可操縱權術,不可覬覦帝位,不可揮毫指點大好江山……

他不願被她操縱,不願淪為權力的犧牲品,不願做那玲瓏墜讓他去做之事。

玲瓏墜能幫他殺死數以百計的山賊,能讓他逃脫太子的算計,避過八皇子的陰招,卻唯獨有一點不好——令他越來越冷漠無情、麻木不仁,心中對權勢的貪婪,也越來越濃,越來越深,越來越不可抵擋……

“孟小梳啊孟小梳,若我有一天真成了另一種人,你要記得將我從這世上除滅。”他苦笑著歎了口氣,自言自語。

孟小梳早已梳洗完畢,此刻正躺在床上。

被褥十分柔軟,不遠處的小爐中,燃著安神香,她之前在惜寧宮的花園裏,忙活了好一會兒,整理出了一小片用於栽種草藥的土地,此刻渾身上下均是有些酸軟,但卻睡意全無。

若不是悄悄從玲瓏空間裏,拿出了一些與絳骨木相克的藥材,放在了香爐中,隻怕她在這房間住久了,也會變得像之前的殷亦禪一樣癡傻。

宮中是實在太過險惡,比她想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樣喪盡天良的人,才會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這群爾虞我詐,利欲熏心的女人,真真是不可救藥!

可憐那真正的殷亦禪,從小就被人害成了傻子。

翻了個身,她麵朝牆壁躺著,靜靜閉上眼睛。

或許是因為剛來僅一日,還未熟悉環境的緣故,她今夜有些無眠。

又翻了個身,坐起身來,眸光不經意飄過半開的窗。

窗外有道淺淺的影子,不像是樹影,倒像是人影。

難道是上次那人?

她眉頭一皺,假裝什麼都未瞧見,從袖中掏出一根繡花針。

宮中女子,都會繡活兒,因此針線並不難尋。白日裏,她謊稱衣袖裂線,要歡顏取了針線來。

進宮前,殷亦禪拿走了她的銀針,她隻能用這種法子,弄些防身之物。

手腕一轉,繡花針在空中劃過一道直線。

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那是針將窗紙刺破的聲音,隨即,是一聲悶哼。

孟小梳腳下一動,飛身掠出了窗,拿住那人的肩膀,用力一扣,另一手則置於那人脖頸之上,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另一根長長的繡花針。

“別動,否則我手裏的東西可不長眼。”她冷冷地說。

那人一動不動,麵色隱藏在陰暗中,孟小梳剛從點著蠟燭的房中出來,雙目一時習慣不了外頭的黑暗,因此看不清他的相貌,但隱約覺得,這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是在哪裏見過呢……

“轉過來。”她命令道。

那人依言轉過身,一雙有些上翹的邪魅桃花眼,定定瞧著她,像是想從她臉上瞧出朵花來。

“孟姑娘,我們又見麵了。”他說。

“李無濤?”孟小梳大吃一驚,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問道,“之前那次,也是你?”

李無濤點點頭:“的確是我。”

“你來做什麼?”孟小梳不解。

“替我家公子看看你。”李無濤毫不隱瞞。

“顧致遠……他怎麼樣了?”孟小梳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得柔軟了幾分,自己卻未發覺。

“他沒有很好,也沒有不好,一直記掛著姑娘你,生怕你在宮裏受了委屈。”李無濤說。

孟小梳忽然想起了什麼,皺眉道:“你是怎麼進宮來的?”

“這世間,難道有我李無濤進不去的地方?”李無濤得意地反問。

“是嗎?我的房間,你就進不去。”孟小梳挑眉打擊道。

“哦?”李無濤麵露“偏不信邪”之色,抬腳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