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雖鎮守邊疆多年,但一直將親情看得極重,絕不會不顧自己的安危與生死,起兵造反,推翻殷帝。
孟小梳沉思片刻,問道:“依你看,我該怎麼做?”
“我不知你該如何自保,隻知你該如何讓我家公子,打消那衝動的念頭。”李無濤說。
“說說看。”此時此刻,孟小梳可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但顧致遠不一樣,他是無辜之人,若能護他周全,也是好的。
“你隻需裝作與三皇子極為相愛,讓我家公子死心,這便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李無濤說。
孟小梳細細咀嚼他的話,胸口有些說不出的發悶。
顧致遠的心意,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殷亦禪卻不同,他是因為兩顆玲瓏墜相互吸引,才對自己產生了特殊之情,說到底,這算不上一份真正的感情。
回想初次見麵時,他一臉溫潤的笑意,孟小梳不禁苦笑了一聲,喃喃道:“若當初他沒有吃我陷阱中的野雞,該有多好……”
“你變了。”李無濤說。
“哦?”孟小梳一怔。
或許,自己是真的變了,一開始,哪裏有過這麼多的愁思亂緒?哪裏像現在這樣,優柔寡斷,悔恨當初?
盡管穿越到這異世,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她心中也從沒空空落落過,雖然有時想要報仇雪恨,殺皇帝和太子,有時又想隱居山野,種種田、養養雞,但好歹總有些念想,有些渴望。而入宮之後,這一切似乎都離她十分遙遠,心軟之下,報仇之事被一拖再拖,種田養雞的願望,更是無從實現……
她自己或許沒有發現,李無濤這個旁觀者,卻是看在了眼裏。
“你的眼睛,沒有之前那麼亮了。”他說。
孟小梳伸手揉了揉眼皮:“或許吧……其實,你何嚐沒有變?我隻道你是個有些小聰明的侍衛,不料你也有如此慎重的時候。”
李無濤不置可否,繼續說道:“你這樣演戲,是騙不過我家公子的。”
孟小梳麵色有些無奈:“怎麼,你能讓我的眼睛變亮?再說,我在宮中,你家公子在宮外,隻能聽到你帶給他的消息,不會見到我,更不會知道我演的戲,看起來究竟是真是假。”
李無濤忽略掉這後半句,建議道:“想些高興的事,比如,你的大哥和弟弟,都還活著。”
“是啊,他們都還活著,或許我能將報仇的大任,交給他們,從此不必再憂心忡忡。”孟小梳再次苦笑,擺了擺手,說,“好了,不用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就勞煩你了。”李無濤拱了拱手,走到後窗,將窗戶打開一條縫,“外頭無人,我先走了。”
“好走不送。”孟小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不遠處的花叢中,心想,若人人都有他這等武功,皇宮大內還算得了什麼禁地?
可惜啊可惜,殷亦禪和自己,是極難逃脫的,即便逃脫了,蘭貴妃該如何是好?以殷亦禪的性格,決計不會拋下她單獨離開,即便她半是有心,半是無意地,害死了李瓊玉——殷亦禪的心上人。
對了,蘭貴妃,三日即將過去,不知她的臉,多久開始對那含清露產生依賴……
想到孫婆子那腫得老高的臉,孟小梳就忍不住咧了咧嘴,露出一個笑容。
她實在沒有想到,殷亦禪會幫著自己,對付那兩個婆子。
時間飛快,很快就到婚期。
孟小梳是眾人眼中的孤女,嫁妝隻能由蘭貴妃著手準備。
當然,她要準備的,可不止孟小梳一人的嫁妝,還有碧霄的。
碧霄雖被陳都尉收養,是陳都尉的女兒,但這嫁妝,卻不是由陳都尉出的,而是由蘭貴妃置辦,交由陳家,再以陳家的名義,送到三皇府。
這件事,可謂是瞞得滴水不漏,隻不過,孟小梳早已猜到,那側妃就是碧霄。
不是碧霄,還會是何人?
名門貴女,是絕不甘心與她同一日出嫁,而且屈居她下,當一名小小側妃的。若她不是孟家遺女孟茜心,或許會有一些一心想要巴結蘭貴妃的,肯將庶女嫁給三皇子。但她偏偏是亂臣賊子之女,而且還是正妃,誰願意讓自己的女兒,比不上一個這樣的女子?
排除了這些人之後,孟小梳猜測,蘭貴妃打的,應該是碧霄的主意。
碧霄與殷亦禪一同長大,可謂青梅竹馬。“青梅竹馬”四字,足以抵擋“門當戶對”這不成文的規矩,把她嫁給殷亦禪,於情於理,還算說得過去。
不僅如此,讓這樣一個要身份沒身份、要地位沒地位的小小孤女,當皇子的側妃,蘭貴妃此舉,在眾人眼中,實在是符合“仁慈”二字。定會有人說,她是可憐碧霄,才促成了這一樁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