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孟小梳真會這麼做嗎?
旁人或許不曉得,蘭貴妃卻是曉得的,孟小梳是個聰明人,即便有心報複,也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冷靜下來後,她的麵色不再那麼猙獰:“你認為,是何人幹的?”
“這我怎麼知道?娘娘,你仔細想想,疤痕出現之前,有沒有與平時不太一樣的事情發生?”孟小梳問。
蘭貴妃回想片刻,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今日都接觸了些什麼人?”孟小梳繼續問。
蘭貴妃想了想,不確信地說:“與平時一樣,都是信得過的人。”
“這些人中,有沒有誰較為可疑?”孟小梳循循善誘道。
蘭貴妃目光閃爍了一下,沒有作聲。
“娘娘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如果不便告訴我也無妨。隻不過,若誤了最佳的診斷時機,隻怕會讓這疤痕變得難以醫治。”孟小梳說。
蘭貴狐疑道:“連你都沒有法子醫治?”
“我是醫女,不是神仙,沒頭沒腦的病症,實在是不敢胡亂下藥。”孟小梳一本正經地說。
“你先回去吧,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蘭貴妃說。
“那,若是有人問起,該怎麼說?”孟小梳問。
蘭貴妃略一思忖,說道:“就說本宮做了噩夢,心神不寧,任何人不的攪擾。”
“好。”孟小梳點頭退下了,心想,明日就是婚期,毀容之事,還隻是八字一撇,想讓她嫁給殷亦禪,而且還是與那碧霄一同過門,做夢!
回到房中才一會兒,秋漣就推門進來了,眉飛色舞地說:“孟姑娘,果真如你猜測的一樣,你前腳剛走,娘娘後腳就將碧霄喚去了!”
“嗯。”孟小梳點點頭,瞧著梢頭的明月,“稍安勿躁,好戲才剛開場。”
“對了,你還沒吃飯,一定餓了吧?方才禦膳房送來了飯菜,我見你遲遲不回房,就叫他們把飯菜端回去熱著了。你要是想吃,我這就給你端來。”秋漣說。
“不用了,沒胃口。我讓你辦的事,辦妥了嗎?”
“早已辦妥。”秋漣笑笑,說道,“隻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
“你想不明白,恰恰說明我這法子還算不錯,若是一下就能想明白,隻怕就不起效了。”孟小梳淡淡一笑。
“姑娘,你還是多笑笑吧,笑起來多好看呀,成日板著臉很容易老的。”秋漣說。
“是嗎?”孟小梳摸摸自己的臉,“我總是板著臉?”
“嗯,”秋漣認真地點了點頭,“整個惜寧宮,除了孫婆子和唐婆子,就隻有你是這樣了。”
聽她這麼說,孟小梳不由自主地朝她身後,那梳妝台上的銅鏡瞟了一眼。
鏡中有個模糊的人影,瓜子臉,罥煙眉,一雙杏眼黑白分明,瞳孔顏色極深,五官無不小巧精致,卻絲毫沒有嬌俏柔弱之態,反而流露出一種不屑一顧的冷傲。
看著鏡中的自己,孟小梳忽然有些慌亂,因為這神色,與殷亦禪實在太像。之前,她常說殷亦禪是麵癱,怎料自己竟也會變成這幅模樣。
秋漣見她神色有異,連忙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想起一個討厭的人罷了。”孟小梳擺擺手,像是正將一個噩夢從眼前揮去,“不說這些了,你去外頭瞧著吧,有什麼動靜立刻告訴我。”
“是。”秋漣轉身往外走,沒走幾步,忽然回頭說道,“孟姑娘,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今後別在我麵前講這種話,該說就說,不該說就別說。”孟小梳微微皺眉。
“是。”秋漣咬咬嘴唇,眼裏露出惱怒之色,不過這惱怒,卻不是針對孟小梳的,“方才我聽見孫婆婆說,貴妃娘娘是因為做了噩夢,才忽然驚叫的,她還說,明日就是你出嫁之日,貴妃娘娘這噩夢,是不祥之兆……”
“然後還說了我是不祥之人之類的話?”孟小梳無所謂地撇了撇嘴,“就讓他們說去吧。這不祥之人,我還當定了。”
“姑娘,你要小心啊,宮中險惡,我總怕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秋漣提醒道。
“但凡我得罪的,都是該得罪的,放心,我不會有事。你先出去聽著吧,要是出了什麼亂子,就進來叫我。”孟小梳說。
秋漣走後,她坐到梳妝台前,仔細地將臉擦了一遍,心血來潮描了描眉,畫了畫眼,沒想到久未打扮,竟是有些生疏了,將兩條眉毛畫得一高一低,一粗一細,看了好生奇怪,索性用麵巾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