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蘭貴妃、殷帝和殷天啟,並非他真正的親人,而且罪有應得,死有餘辜,還是因為對他而言,無論孟小梳做了什麼,他都無法責怪?
這女子與他太過相似,都穿越而來的,都身懷玲瓏墜,前世都是殺手,都表麵冷漠,看似無情……
外頭不一會兒就響起了廝殺聲,過了大約三分之一柱香的時間,他走到桌旁,將桌上的燭台轉了一圈,“嘎吱”一聲,屏風後出現一道暗門。
暗門裏,是一把古樸的長劍,架在劍架之上。
他拔出那劍,麵容冰冷。
孟小梳依舊在與那些侍衛打鬥,從門前一直打到街頭,引來不少圍觀之人。
奈何殷亦禪一直沒有出現。
難道這個膽小鬼不準備逃了?
她咬了咬牙,額前的汗珠順著鬢角滴落,神色狼狽。
若不是因為前陣子每日在禦花園中練武,她隻怕早已撐不住。
禦林軍個個都是高手,一對一,或許不是她的對手,但圍攻起來,她定是不敵的,隻能憑借著出眾的輕功勉強拖延時間。
又是一顆汗珠滴落,似乎有些渾濁,難道是混雜了臉上那用於易容的脂粉?
這樣下去,隻怕那些侍衛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隻是個假冒的。
殷亦禪啊殷亦禪,你究竟在磨蹭什麼!
就在她急不可耐之時,殷亦禪的身影,終於出現,臉上卻沒有絲毫遮掩,那人皮麵具,早已不見了蹤影。
孟小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因為這一瞬的失神,肩膀被一個禦林軍的長劍刺中。
一冷一痛中,她似乎看到了殷亦禪臉上的笑意。那笑容甚是陰寒。
幾乎隻是轉瞬之間,殷亦禪就來到了她的身旁,他的手上,也有一把長劍,與她手中的一模一樣。
隻聞一聲脆響,兩把劍忽然撞到一起,將孟小梳的虎口震得發麻。
她詫異地看著殷亦禪,不解他這是何意。
殷亦禪手腕一轉,將孟小梳手中的長劍挑開,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向她的穴道。
孟小梳心頭一緊,下意識想要捏緊胸前的玲瓏墜,不料卻是捏了個空,玲瓏墜早已被殷亦禪握在手中。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錯,殷亦禪那緊握著墜子的拳頭中,好似有白煙冒出,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那是人皮被灼傷時,特有的氣息。孟小梳在前世,曾見過水姨審問被她抓來的一些人,當水姨拿起烙鐵,印在那些人臉上時,發出的就是這種氣味。
難道自己的玲瓏墜,將他灼傷了?
“來人,給我將這意圖謀反的小人拿下!”殷亦禪大聲下令。
更多禦林軍朝這邊湧來,將孟小梳包圍在內。
孟小梳看向殷亦禪的臉,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他為何要下令拿下自己,這些禦林軍為何會聽他的?
一隻手在她頸後重重一擊,她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醒來時,四周一片黑暗,耳邊是清晰的滴水聲。
她掙紮著坐起來,這裏竟是……牢房?
昏迷前的一幕幕湧現在眼前,殷亦禪那古怪的神色,和帶笑的眉梢……那分明是得意之色,自己應該早該察覺,卻是沒有。
為何沒有察覺?是對他太過信任嗎?
自己設計殺死殷天啟的死士,此事殷亦禪難道知道嗎?
孟小梳想著想著,忽然猛然一驚——對了!他之前就說過,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思意念,曉得自己何時喜,何時怒,何時哀,何時樂……
這話,孟小梳並未放在心裏,現在想來,的確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既然殷亦禪可以知曉這一切,那麼曉得自己的計劃,也就不是什麼出乎意料的事了。
隻不過他為何要如此?出賣自己,對他有什麼好處?
孟小梳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這個人,這個她最信任的人,居然如此虛偽狡猾!
什麼劫富濟貧,什麼大盜、大俠,那屬暗的玲瓏墜,選擇的自然就是惡人,自己怎麼就如此粗心大意,竟然輕信了他!
殷帝中毒已深,壽命將盡,殷天啟的死士一除去,蘭貴妃那手握兵權的娘家,不就能輕而易舉地奪得天下?而自己的大哥孟文慶,隻怕是他們的最後一道阻礙……
不好,大哥有危險!
孟小梳趕忙摸向胸前,然而卻摸了個空,那玲瓏墜竟不見了!
殷亦禪不是說,隻要沒了玲瓏墜,魂魄就會飄離身體嗎?原來是在騙自己,可恨自己一直這麼相信他,從未有過懷疑……
坐在陰冷的牢房中,孟小梳嘴角揚起一絲苦笑。她這才發現,失去玲瓏墜之外,自己竟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