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湘道:“幺爸買這麼多先進武器,對付誰?”
“你怎麼這麼說呢?軍隊嘛,總是要裝備的。你總不能把我買武器視為對付你的吧?”
“過去我不會認為你對付我,因為我自認為沒有對不起幺爸的。但現在不了,我有理由相信你是衝我來的。”
劉文輝苦笑:“這是從何說起!”
“當你的部下被買飛機的對方收買時,你會怎麼想?”
劉文輝神色陡變。“我不懂。”
劉湘哼了一聲,放大了嗓門兒:“你好大方,一送就是幾十萬。你讀的書比我多,見識比我廣,我還沒見過拆台的親戚,挖牆腳的朋友。你在川南川西,擁兵十多萬,川外有人打進來我頂著,圍著你的都是你的同學,對付誰用得著飛機?”
劉文輝被捅著痛處,也隻好以同樣的話回敬:“如果這就是挖牆腳的話,我也是跟你這個老前輩學的。”
劉湘見幺爸沒有個認錯的態度,心裏反倒踏實了。這樣一來,撕破麵皮倒是順理成章了。“你大老遠跑來就是為這事?要是為這事,我們就找幾個中間人當麵攤開。”
劉文輝這時才知道失策,隻好將口氣軟下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比如送錢的事情,以後我慢慢向你解釋。我是來請你把東西還我。”
“不行。”劉湘斷然拒絕。
劉文輝一帆風順,現在兵強馬壯,自以為能夠與劉湘對抗,便不軟不硬地說:“親戚間,什麼話都好說,我勸你不要做得太絕情。”
“絕情的不是我,我也不怕誰威脅。”
劉文輝一怒而起:“告辭!”
“不送!”
劉文輝從劉湘的內房出去,他的部下見他們的長官臉色發灰,腳步踏得石板路“哢哢”發響,見了他們也不理,直往前衝。劉湘的部下見劉文輝走了,進去見他們長官時,隻見劉湘氣得捂著肚子,他一氣就胃痛。等他緩和些了,幾個關心著這事兒的軍官問:“事情結束了。”
“還沒呢。”
接著又來了人,部下要回絕,劉湘不準。來的是鄧錫候和田頌堯的代表,他們最近長住重慶,是奉長官之命跟劉湘加強聯係的。他們也關心著兩架飛機,聞聽劉文輝來了,便來探聽情況。劉湘要他們放心,他不會為了幺爸出賣他們。
又過了兩天,劉文淵到了。和以往迎接劉老大一樣,劉湘照樣滿麵笑容,熱情洋溢。劉文淵笑容可掬,隻要是為兄弟的事情,他就以第三者的麵孔出現,仿佛隻是個勸架人,以公正的麵孔為自家人說話。但劉湘已經摸準了他的作風,早就作好了準備。果然,劉文淵仿佛什麼事都不知道,說劉文輝在家氣衝衝的,隻說跟劉湘吵了架,問劉湘是怎麼回事。劉湘也就隻當他不知道,介紹了劉文輝挖牆腳的事情。
“唉,”劉文淵以長者口吻道,“文輝雖說是個長輩,其實還是個小娃兒脾氣。看我的麵子,把東西還他吧,好不好?”
劉湘道:“大爹,您是個長者,我們都尊重您,這樣的事情,您還是不管的好。無論我跟他鬧到什麼程度,您也還是我的大爹。他過去找張學良買武器也是從我這兒過的,我什麼時候為難過他?但是這次不同了,他做的太過份,他買的武器對準的就是我,這次隻好得罪大爹了。”
劉文淵見他態度堅決,怕弄得太過份失了在他麵前說話的資本,隻好默默地點了點頭,支吾其辭說了些言不由衷的話,告辭了。
送走了劉文淵,劉湘舒了一口氣。他考慮著如何對劉文輝下手。正在房裏徘徊時,進去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參謀長鍾體乾。鍾體乾問:“澄公將如何處置與自乾公的關係?”
劉湘反問:“你說呢?”
鍾體乾道:“最好不要兵刃相加。”
劉湘無好氣地道:“他不仁,我不義!”
鍾體乾不再說什麼。等劉湘意識到可能得罪了這個人時,鍾體乾已經走了。他不得不專程去找鍾先生,但鍾先生已經到了成都。直到後來取勝到了省城,劉湘才找到鍾參謀長。向他說明並不想把幺爸逼進絕路。
二劉大戰,已經冒起了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