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1 / 2)

劉文彩帶著傷,不出門時就在院子裏頭打轉,劉紹武和薛管家就陪著他,告訴他這房子是怎麼修的,聽劉文彩指示哪裏還要加工哪裏還要改。劉文彩說,堆糧食的地方還缺,帶回那麼多東西,也沒有個地方放,將來收租子也沒有個專門地方等等。這一切劉紹武都記在心裏,劉文彩還是總辦,他的話就是聖旨,不用說第二遍,劉紹武就會辦好的。

劉紹武在宜賓當過局長,當過槍械所長,當什麼長都要貪汙,卻因為領會劉文彩指示很有一套,讓劉文彩離他不得。

不見外人,但自己的人不能不見,因為戰事還要了解,跟劉文輝還要聯係。那日薛副官傳話進來,說有人帶來了前方的消息,他便踱了出來。來的人說,劉文輝雖說丟了一些地盤,但也取得了一些勝利。現在隻有一些小戰鬥,大範圍停止衝突了。

原來在劉文彩養傷的這些天裏,劉文輝第一次指揮大仗,他的部隊在四川各地都有戰鬥,戰線廣有數十個縣,長有一千多公裏,麵對的敵人都是他過去的親朋好友。就在劉文彩逃離宜賓不久,劉文輝在成都城內跟他的老同學田頌堯打了一場巷戰,雙方死傷數千人,以田頌堯失敗而告終。成都無山,有個地方是過去堆煤的地方,那地方就叫煤山,為了爭奪那個高地,雙方殺了個天昏地暗。戰爭結束,老百姓恨極,自發地將那座煤山鏟平了。接著又在幾處地方戰鬥,劉文輝雖說吃虧,但比起劉湘來也並不算是輸了。

劉文彩長舒一口氣,臉上堆滿了笑意,從椅子上站起來踱了幾步。“我就曉得我們老幺不會敗的。要是跟他聯係上,就動員他再打,劉湘那小子以下犯上,殺他個落花流水!”

好消息可以治病,劉文彩高興,那病就好得快。又養了幾天,他起來,對著鏡子照了照。“喂,能不能見人了?”

淩旦兒嘻嘻地笑:“你還怕醜?”

他打個哈哈,拍了她的屁股一掌,這才打理一番,出門了。

“你去哪兒?我陪你著你去。”

“別處你可以去,這個地方你去不得。”

“什麼地方,這麼金貴?”

“大哥的家。”

果然淩旦兒神色大變,不吭聲了。她知道那個老舉人如殺父之仇一樣恨著她。回到安仁時,她不知劉家的講究,大咧咧從大門進出,已經讓劉老大很不舒服了,這是她從幾個打雜的女人那裏知道的。

劉文彩也懼著老大,在劉文淵眼裏,他就是一個頭上長瘡腳板流膿壞穿了的家夥。也隻有想起大哥時,他才看出自己是多麼地壞。好在他對劉元宣照顧很好,去見大哥時心才不那麼虛。

劉文淵此時已經快六十歲,平時不大回家,他在老家有一座公館,在縣城有一座公館,現在打仗,尤其天上的飛機讓他不自在,所以他也回來了。他的老家就在旁邊,幾步就到了。劉文淵為了教育弟兄們,“大哥”的身份逼迫他成了一個道學先生,道學先生的優越又使他樂意當大哥。他在省裏當過議員,當過高等審判廳長,那也是翻條文規範別人言行的職務,職業的特點使他老是一副一本正經的麵孔。老幺的成就讓他欣慰,老五的混帳叫他惱火。在去宜賓之前,他還不曉得老五是這麼個東西,後來傳聞越來越多,簡直就叫他無地自容了。此時他手裏正拿著一本書,任何人見了他,都不會想到天下不太平,這個老官僚的從容不迫是出了名的。見了老五,他扔了書,劈頭就問:“聽說你娶了一個妓女,甚至把她弄回家了?”

劉文彩狡辨:“不是娶,她也苦,又沒處可去,跟著我了。”

“你就不想想祖宗地下會怎麼樣?”

“祖宗也不會反對收留一個苦命人的。”劉文彩咕噥。

“哼,說的很像那麼回事。天下苦人多得很,怎麼盡揀漂亮的收?”

劉文彩知道在大哥麵前怎麼說都不管用,幹脆就閉了口。

劉文淵這些年來對老五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知道他在外頭花天酒地。可是老五也是快五十的人了,怎麼做人再不用人家教,即使也是朽木一塊。何況,他最疼愛的是幺弟,而這麼多年來支持小弟四處拚殺,也難為了這家夥籌集糧草。“望你各自珍重,我也不好說什麼了。”見他坐著不走,他問,“你還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