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辛環顧四周,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找到。難道是鬼魂?
“是誰?”他警惕地看著四周,“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難道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嗎?”那個聲音回答。
拉辛借著微弱的光線,終於發現了對麵牢房的角落裏坐著一個衣裳襤褸的人,由於是背對著他,所以拉辛看不見他的長相,隻看見一大把長長的白發蓬亂地蓋在他的頭上。那人從頭至尾都沒有動過一下,仿佛一尊雕像。
“你是誰?”拉辛問,“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是誰?”那個人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著這句話,仿佛在找尋遺失已久的記憶一般。他的聲音很嘶啞,聽上去像是一個老人。“我也不記得我是誰了,大概是被關在這裏太久了,所以連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忘了?”拉辛道。一個人要忘記自己的名字該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呀,要是再繼續關上二十年,那豈不是連話都不會說了?拉辛猜想,這個人一定是被關得太久,所以變得有些神誌不清。想到自己可能有一天也會像他一樣,拉辛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你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拉辛接著問道,“是康德大法師下的命令嗎?”
“康德?這個名字好熟悉呀!我好像在哪兒聽過。”老人說,接著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說,“哦,我想起來了,有這麼一個叫康德的人。可是,他隻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啊!你怎麼叫他‘大法師’呢?”
“孩子?”拉辛覺得很抓狂,和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講話真是牛頭不對馬嘴,“我說的康德是泰坦巨人島的首席大法師兼元老院的首座,和你認識的小屁孩康德可不是同一個人!”
“不對,我記得他剛來島上時隻有七歲。”老人好像完全沒有聽見拉辛所說的話,繼續自顧自說,“後來,他投師到‘金手指’巴勃羅那個老家夥的門下。我還記得有一次,他私下偷學別的學派的魔法,不小心被巴勃羅發現了,被關在這裏整整三年。”
巴勃羅的弟子?十來歲的孩子?拉辛的腦袋裏轟地炸開了:“你說的該不會是五十年前的康德吧?”
“五十年前?想不到我已經在這裏呆了這麼久了!”
原拉辛滿懷感歎地想:來這個世上真有人被終身監禁,一輩子也得不到自由。
“我記得我剛進來的時候,沒有人和我說話。”老人繼續說道,“我常常和自己說話,後來,我連和自己說話的欲望也沒有了,我就這麼一直坐著,直到現在。要不是今天遇見了你,我可能連怎麼說話都會一並忘記。”
“諸神啊,你們可真是殘酷!難道我也會是這樣的結局嗎?”聽了老人的自述,拉辛頓時感到無比地絕望。
“別擔心!年輕人。”老人對他說:“你不會在這裏呆太久,很快你就可以重獲自由。”
“我都快變得和你一樣了,你還拿我開玩笑!”拉辛抱怨道。
“你看見天上的那顆血紅色的彗星了嗎?”老人說道。
“我倒是想看星星。”拉辛搖搖頭說,“可這裏是地牢,不是山頂上的宮殿!”
“我的意思是說,你知道那顆彗星代表什麼嗎?”;老人繼續自言自語,“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一個人的命運,而這顆彗星則預示著整個世界的走向。我雖然看不見它,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它那混雜著鮮血與烈焰的駭人顏色。到時候,災難一旦降臨,誰也別想逃脫。”
彗星?災難?拉辛聽得糊裏糊塗,完全不懂他到底在講些什麼。正當他要問個明白的時候,通道裏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拉辛豎著耳朵傾聽,心裏默默祈禱這是康德大法師派來釋放他的人。可是,結果卻是來送牢飯的獄衛。
獄衛是個年邁的老人,耳朵似乎還不怎麼靈光,無論拉辛怎麼叫他,他都不答應,隻將兩塊麵包扔到走廊外,就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拉辛把右手伸出鐵窗,想去拿麵包。可是麵包丟得太遠,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夠不著,氣得他隻想發狂。
拉辛索性站起來,默念一道咒語,想借用風的力量將它拿到手。可是,當他催動魔法時,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使用體內的法力,就好像全身上下被人禁錮了一般。他想不通是什麼原因,於是又試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