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蕪湖大豪(1)(3 / 3)

這一來滿廳群豪俱都站了起來,悚然動容。雲中程氣得麵目變色,厲喝道:“管朋友,你這是幹什麼?你這簡直是要我雲某人的好看——”

管一柴冷笑著,接口道:“要你好看又怎樣?別人畏懼你雲氏父子三分,我管一柴可不買這個賬。姓雲的小子,從今天起,你們那幾個鏢局子要是還做得了買賣的,我管一柴這個管姓,從此就倒過來寫!”

這管一柴藝高心狂,在這種地方,竟敢說出如此狂話來,雲氏父子俱都氣得麵色鐵青。那靈狐智書卻擺著手,連連道:“管舵主,你看我智書的麵子,少說一句!”

又道:“老哥哥,我說你這是幹什麼,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又何苦!”

一麵四下亂擺手:“來,來,大家坐下來,敬我們壽星一杯。”

這靈狐智書一看事情如此糟,生怕好好一個壽宴,弄得不成章法,就連連勸阻著,可是此時四下早已亂成一片了。

那多臂神劍氣吼吼地說:“有人指著我雲某人的鼻子罵我都行,可是要是有人編排我浩然老弟,我雲某人就是拚掉這身老骨頭,也得抻量他是什麼變的。”

仁義劍客雲中程一麵勸著自己老父,一麵向管一柴喝罵。

管一柴卻隻是冷笑著,卓然而立。這黑米幫主果然有些一代梟雄的氣派,在這種陣仗下,倒沒有一絲心慌的樣子露出來。

仁義劍客雖然氣性溫和,此刻也忍無可忍,指著管一柴喝道:“姓管的,你今天這麼搗亂,想必是仗著手底下有兩下子。來,來,我雲中程今天就抻量抻量你,我們出去動手去。”

說著話,這江南俠義道中的第一人就將長衫一撩,一跺腳,嗖地,就平地拔了起來,雙腿一蹬,身形就躥到了院子裏。

仁義劍客露了這手輕功,在座群豪就哄然喝起好來,暗道:“還是雲老父子的功夫俊,你看,就衝雲少俠的這一手,就夠瞧好半天的了,無怪人家能統率那麼多鏢局子,人家是真行。”

大家暗中正自誇獎著,哪知無翅神鷹冷笑一聲,身形像是動都沒有動,就這麼樣躥了起來,在空中一擰腰,就像是一支箭似的,射到院子的上空,然後微一轉折,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這無翅神鷹一施展出如此的身手,群豪又俱都色變。雲謙一捋長須,跟了出去,滿座群豪飯也不吃了,都擠到院子裏去。

但是,在這大廳角上的一張桌子上,卻仍然還有一人旁若無人地大吃大喝著,臉上絲毫無動於衷,生像是方才的事,他既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似的,根本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這人一襲黃衫,麵目英俊,竟然就是那個陌生而狂傲的少年。

此刻,他像是吃完了,站了起來,抹了抹嘴,目光往盤中放著的那隻剩下一半的酥炸子雞上一掃,微歎了口氣,像是意猶未盡似的,又撕下一塊,放到嘴裏咀嚼著。

然後,他慢吞吞地走到廳口,慢吞吞地分開擁在門口的群豪,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此刻偌大的一座院子裏,竟然靜悄悄的——

原來那江南俠義道的領袖,和河東黑米幫的總瓢把子已經動上手了。

黃衫少年緩緩踱出大廳,隻見院子裏悄然無聲,數百隻眼睛都注視著正在動手的仁義劍客雲中程和無翅神鷹管一柴身上。

這兩人都是武林道中萬兒極響的人物。在這種生死搏鬥的情況下,這兩人竟然未脫下長衫,僅將長衫的下擺掖在腰間的絲帶上,腳下也仍然穿著粉底朱麵的官履。

但是這種裝束卻像是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身形的靈巧。就在這四周都站滿了武林群豪,當中方圓不到三丈的院子裏,但見這仁義劍客雲中程身形流轉,衫袖飄飄,姿態瀟灑已極,竟和他平日為人拘謹的樣子截然而異。

但是這無翅神鷹管一柴,身法的輕靈、快捷,卻尤似在他之上。四下群豪隻覺眼花錯落,滿目俱是這兩人的身影。

長江水路大豪橫江金索楚占龍,緊緊地站在壽翁雲謙身側。這兩個須發都已幾近全白的武林健者,此刻卻也都是麵露緊張之色。因為正在搏鬥的兩人,無論是誰勝誰負,卻都是不了之局,勢必要在江湖惹出極大的風波來。

四下肅然站著的武林群豪,雖然都是和雲氏父子的關係較深,但卻也沒有一個人敢出頭幹預此事,隻是在私心下暗暗希望雲中程得勝罷了。

但這兩人的身手,在武林中又可算得上都是一流高手,勝負卻不是一時半刻之間能夠分判得出的。

此刻夜已頗深,院中四側的高牆上,早已經陸續添上數十枝鬆枝紮成的火把,火把上尺許高的火焰,順著東南吹來的春風,斜斜地向西北倒了下去。

鬆枝燃燒時,發出的劈啪之聲,在這四下的院子裏麵,和這兩人動手時發出的虎虎掌聲,形成了一種極不協調的聲響。

瞬息之間,這兩人已拆了數百招以上,但從他們掌上揮出的掌風,卻像是比剛剛動手時更為淩厲。無翅神鷹管一柴流動著的身形,倏然一頓,蜂腰一挫,身形擰轉開,雙掌“呼”的一聲,滿聚真力,向那正以一招如封似閉護著前胸的雲中程擊出。

他久戰無功,此刻已覺不耐,是以竟舍棄招式的變化,而想以真力的強弱來分判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