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撓撓頭，一臉無能為力，“露露，對不起，我實在想不出來了……”
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模仿《當哈利遇見莎莉》裏的台詞。在我們剛開始戀愛的某個夜晚，我曾對他說過，“什麼時候你能說出這樣的情話，我一定哭昏在地上。”
“我很笨。曾經有好多記不住的東西，卻在你走之後慢慢都記起來了。”
他抬起頭，深深地凝視我的眼睛，看見那層霧氣慢慢散去，我仿佛能一眼看到他最脆弱又最深情的地方。
“我不記得你喜歡的台詞，卻記起每天早晨你醒來時都要說‘老公幫我拿鞋子’；我不記得我們的紀念日，卻記得你離開我身邊的那天是11月28日；我不記得你曾經哭著對我說你不想一個人，卻想起我丟下你自己的一次又一次……我還想起那麼多你不說、總是默默去做、去包容我的小細節，想起我們每次爭吵的原因、那些你擔心卻被我忽視的種種矛盾……”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又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用了一年的時間去回顧相戀的這一年，然後我發現我離不開你。你知道我曾經有過好多前女友，我曾以為快樂決定感情的存留，但是我發現，原來有比快樂更值得追求的東西。”
“是什麼？”
“是責任。你，和我們曾經的寶寶，讓我覺得有家了。”他裂開嘴笑了，“它不僅能給我快樂，還能給我踏實與安心。”
想起那個曾經的孩子，我有些鼻酸，看他眼睛也亮亮的。孟雲牽起我的手，單膝跪在我麵前，鄭重地說：“夏露，你願意再‘記起’我一次嗎？”
一見麵就講這些酸話……即使心裏已經暖成一灘水，還是忍不住揶揄他。
“這話是誰教你的，餘飛嗎？”
“餘飛在忙著學做飯，羅茜在醞釀下一代，隻有我，孤零零地等你回去。”他傻笑著捏捏我的手，“答應我吧！”
“戒指呢？”我忍不住再刁難他一下。
他愣了，全然沒有準備的樣子，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得意地挑起半邊眉毛向我挑釁。
我心想如果他從衣兜裏拿出易拉罐拉環什麼的我就直接拒絕，卻看到他從無名指上摘下我們曾經的對戒，牽起我的手，將它套在我的大拇指上。
“先湊合吧，就當是‘女皇重新登基’的扳指。”
我盯著他無名指上淡淡的痕跡，有些錯愕，“你還留著？”
“沒摘過。”他笑眯眯地站起身，擁我在懷裏，“這回能答應我了嗎？”
我看著他緊張的模樣，眼裏都是期待和憧憬，還沒從跑過來的疲勞中脫離，他握著我的手輕輕顫抖著。
我的心問我，你愛他嗎？你要和他在一起嗎？
沒等給理智一秒鍾仔細思量的時間，我就不由自主地輕輕點點頭。
我確定我愛他，想和他在一起。即使以後還會爭吵分開也不再恐懼介意。因為時光和磨練既賦予我們相愛的能力，也理所應當給予我們彼此傷害的權利，而除此之外，還有太多溫暖、貼心、快樂的時光正在等待我們共同領略分享。
歸根到底，愛是我同生活作戰的武器，也是保護我安睡其中的鎧甲。
一切痛苦即將過去，孟雲的臉慢慢靠近我，我正等待著一個甜蜜的吻——“砰！”一束捧花狠狠地砸到他頭上。孟雲吃痛回頭，一切與當年如出一轍，剽悍的東北妹子一手叉腰一邊對我們吼，“不是來搶新娘的也就算了！都表白完了還在這兒膩歪啥！簡直是在侮辱我的尊嚴，削他！”
孟雲轉過頭，業務熟練地說：“跑！”
眼前再次成了一個慢鏡頭。
在漫天的花瓣瓜子兒裏，他再次拉著我跑過紅毯，穿過花門，跑出禮堂……一切仿佛穿越回我們初相識的那一天，但不同的是，我不再悲傷，不再擔心，不再害怕會成為孤身一人，因為我知道，在兜兜轉轉走了好多彎路後，我又回到了最想回去的地方。
我會回到一個久違的懷抱，那個懷抱比從前更踏實，更安全，更溫暖，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前路多麼難走，那個人都會陪在我左右，並告訴我——
“沒關係，我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