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躺在床上,耳邊是從遙遠的公路上傳來的輕微的車輛行駛的聲音,脆弱的發出聲響,一聲聲,好像從古老的歲月之河裏出來的一般,滿滿的爬在景妍的神經上。
此時,她們三人已經睡下。狹小的寢室裏麵,呼吸聲悠遠而綿長。
景妍卻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腦子裏一直盤旋著之前和牛萌萌的談話。始終還是記得,牛萌萌說過的,知道對方不會離開,才會吵架的那些句子裏麵。
“張千,或者,如果當時,我不那麼任性,看著你走的時候,我輕輕上去拉住你,你是不是就不會丟下我了?張千,是不是我把你給丟了呢?”
“右安,如果我緊緊抓住你的手,不顧及李敏,做一回自私的人,是不是,我們現在會很幸福很幸福呢?”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嗎?所以張千會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右安也一直在李敏和自己之間痛苦的徘徊。但,這一切,都不是我所願的啊。我所想的,也不過是想要每一個人都快樂而已。我想要的不過是希望每一個人都得到幸福而已。但是我自己的幸福呢?你在哪裏呢?”
慢慢的,意識開始渙散,直至茫然不知的睡去,夢裏,還是這麼問著:“我的幸福呢?”
棉質的被子質地順滑,夜間的涼意絲毫穿不透那層薄薄的被子的遮擋。景妍雙手都縮進被子裏麵,被子從景妍那裏借的的體溫持續的溫暖著她。
夢裏麵。
春暖花開,海水幽碧,橙黃色的沙灘上,陽光刺眼的折射著光芒。海水和沙灘親吻的邊緣上,遠遠的有一個人,輕輕的站在那裏。
景妍,慢慢的踱著步子,小心而怯懦的走過去,想要走到那個人的身邊。但是那好像近在咫尺的人,卻始終無法走近。
那橙黃的沙灘突然變作了如沙哈拉一樣曲折蜿蜒的悠悠巨口。景妍瞬間就迷失在當中,找不到正確的方向往前走。
不知不覺,滿頭大汗的驚醒。夢裏的虛無和空蕩還縈繞在景妍的腦海。
抬頭看著四周,王芸嬌還安然的睡在自己的床上,迷糊的摸索著手機,打開一看,發現原來才6點。
又失落的躺下,眼睛盯著床頂發呆。整個人又一次的被放空,回到一種什麼都不想的狀態當中。
好像自從上了大學,就不知道跟誰學會了這樣放空自己,把自己的思想放逐到一個誰也無法捉摸到的地方上去,然後一個人,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要想的存在著。
慢慢的眼皮又開始沉重,等景妍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牛萌萌已經開始洗漱了,王芸嬌早已經洗好頭,拿著吹風機在吹了。
清脆的馬達聲,空氣裏飄來的幹燥的頭發上洗發水的香味。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自然隨意。
景妍拉過被子,然後下床。
到盥洗的鏡子前麵,擰開水龍頭,任由自來水放肆的流,伸手接過清涼的水,然後緩緩的拍打在臉上。那還有些刺骨的涼意一瞬間就穿透血液直達心髒。一瞬間整個人都好像被點擊一樣的清醒了過來。
“我說,今天有作曲課誒,你們怎麼還慢騰騰的啊,張麗,你還不起。哦哦,對不起我給忘記了,你們不用學的,你繼續睡吧。”王芸嬌自顧自的說了一大通,然後轉過頭繼續吹著自己的頭發。
牛萌萌詫異的看了王芸嬌一眼,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奈的推了推王芸嬌。
“今天是大課,你究竟知道不知道啊?張麗當然要去啊。我,還真的是拿你們這些人沒有辦法。”
鏡子裏麵的自己,神色說不出的蒼白,景妍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幹淨的臉龐,確認那真的是自己的臉,而不是某個死了很久,最近才活過來的僵屍的臉。
眼睛下麵是兩個很重的眼帶,黑眼圈淡淡的不是十分明顯的出現在景妍幹淨的臉上,顯得那麼突兀和不可原諒。
景妍聽著牛萌萌和王芸嬌的對話,才想起來,今天是作曲課的第一節課。
幹淨匆匆洗完頭,接過王芸嬌用得放下的吹風機,把自己長長的黑色的頭發揉成一團,然後用吹風機盯著吹,轉瞬又放下,如此反複了幾次,很快速的吹幹了大部分的頭發。
匆匆拿上紙袋和水筆,就離開了宿舍。
“景妍這是趕著去哪裏呀?”王芸嬌詫異的看著默默無聲快速離開的景妍問。
“上課啊,妹妹,你幹嘛呢,今天是不是睡傻了啊。上課啊,上課。”
空曠的教室裏,擠滿了學生,景妍好不容易在倒數第三排抓到一個位置,趕緊坐下。
遠遠的看去,台上,是一個身穿紅色線衣,頭帶黑色鴨舌帽子,頭發半披在肩膀上,下身一條黑色長裙的中年女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