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停下來。回來的時候旁邊一張大桌子一群男男女女大呼小叫正在喝酒,洪安兒站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我走過去看了一會兒,他們是兩夥人,正在賭酒。雙方每盤各出一人,賭的是“深水炸彈”之類,烈酒混著啤酒,一次一大杯,喝到有一方喝不下為止。輸的一方不僅要出酒資,還要輸錢。他們每盤的賭資是兩百塊加酒錢,雙方已經各有兩三個人趴在桌子旁。這時候有一個留著長發的穿著褐色皮衣的小夥子在叫囂:“兩百塊不過癮,四百怎麼樣?”對方一位穿皮褲的短發女孩冷笑說:“就你有錢?八百,不賭的趕快回家睡覺去。”人群一陣歡呼。
洪安兒臉上緋紅,躍躍欲試,簡直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拉著我的手說:“我想喝酒。”我失聲一笑說:“別胡鬧,不知天高地厚,回去!”我拉了她回我們桌子,這丫頭回頭依依不舍說:“可是贏了有錢,為什麼不去贏點錢呢?”“你想贏錢下次自己來吧,我可沒錢給你輸。”我沒好氣地說,不要說八百塊一次,八塊錢我也不願意輸。
晚上趙王二人賴在“家裏”不走,說太晚了,在客廳混一晚吧。當然是洪安兒和我睡一個房間,她是我“堂妹”,有什麼關係呢?還好那個麻臉石慧娟看來也喝多了,否則如果隔壁房間老發出些不安分的聲音,情況可不大妙。洪安兒什麼事都是以石慧娟為榜樣,我可算不上是柳下惠。
我將那張六千多塊的神奇床墊拖出來鋪在地上算是我的床位,讓洪安兒睡我床上。這丫頭不一會兒就發出安詳而細微的鼾聲。這情形多少有點莫名其妙,一個年輕美貌的大姑娘很安穩地睡在我床上,心裏頭總有些癢癢的,確實有些癢癢的。唉,還好你是碰上一個好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我搖頭歎了一會兒氣,好在喝了酒,而且這酒恰到好處,並沒有亂了性。我腦袋發暈,況且我目前確實不應該有什麼非分之想,不一會兒我也墮入了黑沉沉的睡眠之中。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謝寶中他們已經去上班了。
“你醒了,睡得好嗎?”洪安兒笑吟吟地問候。我還真有點不習慣,早上醒來有一個女孩子過來問候,那是我以前夢中才有的事。
我洗漱完畢,洪安兒端來熱氣騰騰的雞蛋煮米粉擺在飯桌上,那是昨天晚上本來要做夜宵的,結果回來太晚沒有吃,這時候她用煤氣爐加熱了端過來。
我問她:“你吃了嗎?”
她微笑說:“還沒有,等你呢。”
很好,醒過來就有早餐吃,看來我這“堂妹”也並非一無是處。
吃過早餐我說:“你打算怎麼辦?”
她睜大眼問:“什麼怎麼辦?”
我說:“我看你也恢複得差不多了,不想回去嗎?”
她問:“回哪兒去?哦,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不會回去,我要在這裏生活。”她神色突然有點慌張起來。
我隻好說:“好吧,等你完全恢複了再說。我要出去了,你在家裏待著吧,看看電視,如果喜歡也可以看看書,有空的話幫我收拾一下房間,還有,待會兒你可以換上自己的衣服了。”
“好的,你去哪裏?我能一起去嗎?”
“我去找工作,賺錢,知道嗎?沒錢會餓死的,你留在家裏,我晚上才能回來。”我拿出一份帶有招聘廣告的報紙,將畢業證書和簡曆裝在上衣口袋。今天我要跑三四個地方,還好我現在兜裏又有了錢,昨天我連坐公共汽車找工作的錢都沒有,可見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
“好,你慢走,路上小心。”洪安兒很有禮貌地跟我微笑道別。
真好,出門的時候有一位漂亮女孩跟你說“路上小心”,那也是以前夢中才有的事。
黃昏的時候我回到“家”,洪安兒給我開門,果然穿了昨天買的衣服。衣服確實有點土,便宜地攤貨就是這樣,不過穿在她身上挺合適,一副農村大閨女的淳樸模樣。
她臉上蕩漾著笑容:“你回來了,辛苦嗎?”進了門她拿來拖鞋讓我換,又給我倒了一杯熱開水。嘿嘿,這好像是日本電影裏麵才有的情節,我的心還真的有點暖暖的,我說:“安兒,今天在家做什麼了?咦,打掃得這麼幹淨。”
房間裏整整齊齊,地板拖過了,窗戶很明顯已經仔細擦拭過,亂七八糟的雜物不知道跑到哪裏了,走廊裏掛滿剛洗的衣物,茶具煥然一新,連煤氣爐上麵那層厚厚的油汙也不見了蹤影。
“你不是讓我看電視、看書和收拾房間嗎?這些我都幹了。電視看了半天,書看了幾本,學了很多東西,房間也收拾好了。”她微微一笑。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你這麼聽話呀。”我還真有點感動。
“當然。過一會兒還是煮雞蛋米粉嗎?”
“是的,最近咱們隻能吃這個了。”
“挺好的,我覺得挺好,我現在去煮可以嗎?”
“行,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真溫馨,不可思議。
我們在飯桌上吃米粉湯的時候她問:“工作找得怎麼樣?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