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 醋(3)(2 / 2)

我的擔心是實實在在的,不僅擔心她一個人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而且擔心她一去不返;我的懊悔也是實實在在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確實深深地傷害了她。為什麼我能深深地傷害她?這一點我很清楚,隻是因為她深深地依戀著我,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我。我悵然若失,棒打不走的小狗現在也要離我而去了。

我沿著她汽車開出去的方向象征性地走了大約五公裏又往回折,在一座大城市裏步行尋找一個開著車的女孩簡直就是大海撈針。黑夜裏的冷風吹得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卻吹不散我紛亂的思緒。經過上次和洪安兒來過的酒吧,我忍不住轉了進去。酒吧裏依然燈光閃爍不定,紅男綠女,觥籌交錯,吵鬧喧囂,賣酒女郎來回穿梭,隻是不見了那個傻得可愛的農村女孩,連賭酒的那幫人也不見了。我想喝上一杯,可是摸了摸口袋,一個子兒也沒有,剛才太匆忙出門忘了帶錢,我隻好灰溜溜地走了出來。

“安兒,我收回我的話。”我對著冷冷的夜風說。可是我知道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來,不對,潑出去的水也許還能殘留下一堆水漬,說出去的話已經消失在空氣中。我長歎了一口氣,這口氣也一樣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裏,不留下半點痕跡。也許她真的沒做什麼,可是,怎麼解釋她的平步青雲呢?這城市真是一個大染缸啊,純潔如洪安兒者也要受它的汙染。可是,我還是喜歡她,不是嗎?我一直就喜歡她,即便她做了什麼,不管她做了什麼。如果我事業成功,是個有錢人,她還會這樣嗎?我有什麼理由對她指手畫腳?我眼睜睜看著她墮落,我是個懦夫,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女孩,甚至一直連對她表達自己的愛意的勇氣也沒有!

信不信由你,自從我認識了洪安兒,生活總像戲劇般神奇。這不,正當我垂頭喪氣在馬路的人行道走著時,我看到對麵停著洪安兒那輛紅色的汽車,大海撈針的小概率事件又讓我碰上了。顧不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我一躲一閃地穿過馬路,來到一家小酒館門前。不用說,洪安兒一定在裏麵喝悶酒。我趕緊走了進去,門口一個女服務員笑容可掬:“歡迎光臨,請問是一個人嗎?”我說我找人,目光往酒館裏四處張望。我果然看到了洪安兒,她正獨自斟了一杯酒仰頭往嘴裏灌,我趕緊走了過去坐在她對麵。

“嘿,小子,是你啊?你還能找到我?找我幹嗎?”她將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頓,像古代公堂上審判官的驚堂木,震得桌上的菜碟子跳了起來,同時引來了周圍不少驚訝的目光。

看樣子她已經喝了不少,臉色紅潤,目光迷離,可是臉上有擦拭過的淚痕,看來剛才是和著淚水下酒。一個女孩獨自在深夜裏流淚買醉,這個樣子多少有一種風塵感,我不禁一陣心疼:“我的話很過分,是我錯了,對不起,你忘了它吧。”我知道收不回來,所以要求她忘掉。

她又獨自倒了一杯酒,搖晃著腦袋,嘿嘿一笑說:“可是我的記憶力很好,何況有些話是不能忘的。”一縷秀發斜披在她酡紅的臉頰上,但她沒有去梳理。

“你喝太多了,明天還要上班,跟我回去吧。”我看見桌子底下有兩個空酒瓶,桌上還擺了半瓶沒喝完的,她喝的是韓國燒酒。

“你跟著我幹什麼?幹嗎要我回去?我不是不知廉恥嗎?你不怕我丟你的臉嗎?”她突然又傷心起來,眼光裏撲閃著淚花。

我小心翼翼地說:“咱們回去再談好嗎?”

她斜睨我一眼,嗤之以鼻:“幹嗎跟你回去?你是我什麼人?”

我的鼻子有點酸酸的,無言以對,是啊,我是她什麼人?

她又拍了一下“驚堂木”,慍怒道:“怎麼不說話了?喝酒!不喝酒你就馬上回去。給我一支煙,聽見沒有?”

我唯唯諾諾,她發號施令讓我喝酒,看樣子還有回旋餘地。我趕緊把椅子移到她身邊,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在口袋裏摸了摸,可是我沒帶煙,隻好讓服務員去拿。洪安兒要她加兩瓶酒,我隻好不吱一聲。洪安兒點了煙,衝我的臉吐煙霧,我也唯有忍受。洪安兒要我倒酒,我隻好為她倒酒。洪安兒說:“不行,你要先喝,先自罰三杯。”我隻好自罰三杯,再陪著她喝。

沉默了一會兒我說:“安兒,你為我做了很多事,這我知道,不過,我不願意你再去做一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你明白嗎?”我盡量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