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安兒身形驟起,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飛身騰空而起,像一隻展翅的飛鳥,半空中右腳麵向按住我的大漢麵門踢來。那大漢猝不及防,叫出聲來,躲閃不及,趕忙用雙手格擋。
時光飛逝,轉眼又是深秋。我和洪安兒逛街,在一家商店裏買了衣服。她在櫃台結賬的時候我說我先到馬路對麵的書報亭買本雜誌,讓她在商店門口等我。買完雜誌我在交通路口斑馬線前等紅燈,我看見她就在馬路對麵向我招手。綠燈剛亮,我匆匆向她小跑過去。這時候我看到一束刺眼的汽車燈光向我急速靠近,我下意識地用手去推擋燈光,我擋了個空,整顆心提了起來。什麼也來不及了,汽車呼嘯而來,急促的喇叭尖鳴聲和刺耳的急刹車聲劃破夜空,瞬時淹沒了我的意識。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上半空,整個人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我的眼前是一個急速旋轉的燈光閃爍的世界。我呼喚了一聲“安兒”但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然後一切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我像是撞上了什麼,可是並沒有痛覺。
我就這麼死了嗎?不會吧?可是沒有痛覺。這麼猛烈的撞擊怎麼會沒有痛覺?我暈頭轉向地從地上爬起來。安兒你在哪裏?我想這是我的靈魂在呼喚你,像《人鬼情未了》裏麵的情節,我的靈魂可以看到車禍的現場,你應該正在搖晃我流血的身軀吧?
可是我沒有看到自己流血的身軀。周圍的人群張大了口驚訝地張望。洪安兒站在一部歪停在斑馬線前方的白色小汽車的車頭蓋上,那姿勢英姿颯爽,傲然鶴立,氣定神閑,宛如武俠片裏飄然若仙的俠女,隻差手中的一把寶劍。小汽車後麵是兩道深深的刹車痕,駕駛室裏是一位衣裝時髦的貴婦,這時候花容失色,呆若木雞。洪安兒望了我一眼,轉頭大喝一聲:“有你這麼開車的嗎?!”
看來我並沒有死,因為有好心人過來查看我的傷勢。我竟然安然無恙,剛才隻是跌坐在綠化帶上,連皮也沒有擦傷一塊。人群中一位男子拿出相機哢嚓哢嚓拍攝這匪夷所思的場麵。洪安兒飛身而下,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相機:“不能拍照,我有肖像權,問過我沒有?”那男子趕緊說:“我是日報記者,請問能采訪你嗎?請問你叫什麼名字?當時發生的情況是怎麼樣的?你飛身救人,勇氣可嘉,請問你是個武術高手吧……”洪安兒不理不睬,低頭擺弄著手中的相機,過了一會兒她將相機遞回給他說:“記者也不能拍,無可奉告,相機還給你,我要走了。”說完走過來匆匆朝我渾身查看一番,說,“沒事吧?咱們走。”拉住我的手穿過人群。那位自稱記者的男子在後麵追,氣急敗壞地喊:“你怎麼把我相機裏麵的資料都刪除掉了,喂,喂……”
我稀裏糊塗鑽進她的汽車。離開了商業大街我問她:“你是怎麼救我的?你真的是個武林高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會輕功?空手道九段?喂,你到底還會什麼……”隻見她緊閉雙唇,臉色蒼白,渾身微微發抖,似乎連方向盤都把握不定。我忐忑不安地問:“怎麼啦?剛才汽車撞到你了嗎?受傷了嗎?”她一聲不吭,似乎在調整著呼吸,好一會兒才說:“沒事,可能剛才能量消耗太大,過一會兒就好,不要說話。”
轉過兩條街,她在一家快餐店門口停下車。進了快餐店她要了兩份豬扒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不到十分鍾兩份豬扒飯都進了她的肚子,血色才慢慢回到她臉上。
我一直驚訝地望著她,直到她吃完飯我說:“受傷了嗎?武林高手練完功都這麼吃飯的嗎?”
她微微一笑說:“什麼武林高手?你不知道人在危急的時候體內的潛能會瞬間激發出來嗎?也許我剛才就是這種狀況吧。當然,潛能激發出來以後是需要補充的。”我將信將疑地說:“可是危急的是我呀,我怎麼就激發不出潛能?”她說:“也許你嚇蒙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反應,你不知道我很在意你嗎?所以我就拚了命了。”我愕然無語。
第二天晚上回家。洪安兒臉上神色凝重,在客廳裏踱來踱去。我問她什麼事,她說沒什麼。可是我一眼看穿,她是在敷衍我。我忐忑不安地說:“安兒,我沒見你這樣過,你從來都很從容,天大的事也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能告訴我嗎?”“真是個混蛋,”她漲紅了臉,“看來什麼事都可能要讓他搞砸了,我們現在的生活……多不容易,多不容易啊,他憑什麼破壞我們?那個混賬記者,我明明刪除了他相機裏的資料,怎麼還會有這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