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洪安兒將車開到一家飯店門口停下,到飯店點了滿滿一桌,狼吞虎咽吃起來。“多吃點,待會兒有力氣幹活。”她鼓著嘴巴含含糊糊地說。“真要這麼幹嗎?”我到底有點心虛,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洪安兒低頭吃飯,似乎在盤算著什麼,並沒有回答我的話。沉思一會兒她點點頭自言自語:“就是這樣!你剛才說什麼?真要這麼幹?當然要這麼幹。”
我訥訥地說:“安兒,你……你不會變成一個……凶神惡煞吧?我……我有點不習慣。”
她抬起頭凝視著我,好一會兒,她肅然道:“通俗一點說,人都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權利,都有捍衛自己幸福生活的權利,不是嗎?不管是什麼人都沒有權利隨意破壞別人的生活,我們的生活現在受到了威脅,我當然要捍衛它,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怕是龍潭虎穴,也要搗它個天翻地覆。”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我胸口一熱,豪情勃發說:“你說得對,與其閃閃躲躲,不如堂堂正正去幹上一場。好,多吃點,待會兒有力氣幹活。”說完拿起飯碗大口吃飯。
她驚訝地說:“堂堂正正幹一場?那是匹夫之勇,你過來,我跟你說。”她朝我招招手。
我伸過頭,洪安兒湊過臉在我耳邊如此這般說起來,我說:“不行,我們要同進同退,怎麼可以我在外邊等著?”她頓腳道:“這是謀定而後動,依計而行,你必須聽我的。要不你衝進去,我在外麵等你?”我遲疑不決,她說:“就這麼定了,過來,我再跟你說。”又在我耳邊悄聲細細分說,最後微微一笑說,“記住沒有?”我點頭感慨:“平時隻見你柔情似水的一麵,沒想到你簡直可以做個江洋大盜。”洪安兒笑說:“你不知道什麼叫逼上梁山嗎?要不是怕嚇到你,我還有更凶狠的招呢,這還算便宜了那姓莊的。就當是一場遊戲吧——放心,我不會變成一個凶神惡煞。吃飯。”
這頓飯吃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滿滿的一桌所剩無幾。之後我們把車開到一家服裝店門口停下,洪安兒進了服裝店。十分鍾後,洪安兒從服裝店出來,換了一身嶄新男裝,長發盤起,頭上戴一頂時髦氈帽,脖子上圍一條黑色大圍巾,儼然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提了一個黑布包,笑嘻嘻地上了車,將包裏另外一頂氈帽戴在我頭上。看了看時間,差不多晚上八點,我開了車按洪安兒的指點,往創業路而去。
來到一家“悠閑茶館”門前側方停下。我看了看茶館門麵,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這門麵實在普通不過,怎麼會是地下賭場?洪安兒微微一笑說:“你以為地下賭場是開在地下室的?不會錯,他們不敢騙我。依計行事,車不要熄火,等我五分鍾。”她張開五指示意,我點點頭重複:“五分鍾。”手心裏冒出冷汗。她抽出兩根鐵管放進黑包裏,將圍巾拉到鼻尖,提著黑包打開車門走出去,款款進了大門,一副好整以暇的派頭。
我透過車窗張望,突然發現大門上角有個不起眼的攝像探頭。這讓我更加擔心,看來真是地下賭場,而且有專業的監視設備。不知道洪安兒是否能順利“依計行事”,按照她的計劃,如果有人盤問,她會說是莊總的朋友,過來消遣一下。如果不行,她會硬闖進去。
時間一秒一秒艱難流逝,我好像可以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似乎要被什麼卡住了。四分鍾,門前走過一對小情人往裏麵張望了一下走了;五分鍾,門口靜悄悄的;六分鍾,依然不見洪安兒出來。我心急如焚,不會出什麼事吧?我打開駕駛室車門,正猶豫該不該衝進去,隻見洪安兒提了個黑包,胳肢窩下夾著兩根鐵管快步走出來,一邊看著手表。開了車門她興衝衝地說:“開車,走。大獲全勝!”我急踩油門,汽車竄了出去。洪安兒說:“不用急,該躺下的都躺下了,沒人追我們,開慢點,前麵拐彎掉頭,停在茶館斜對麵。”這也是“依計行事”的一部分,我將車開出一段,掉頭回到茶館馬路斜對麵,靠邊停下。
我籲了一口氣說:“擔心死我了,你遲了一分多鍾。怎麼樣,還順利吧?”
“一帆風順。”她眉飛色舞地說,“過癮,我進去壓著喉嚨喊了聲打劫,然後一言不發,打翻了四個看場的膿包,還有一些不服氣的賭客。有好幾間房,桌上的錢真不少,大多給我搜刮過來了,都在這裏,所以遲了些。這時候裏麵正雞飛狗跳,哭爹喊娘。我猜那姓莊的很快會飛奔過來。”
果不其然,十來分鍾後,馬路對麵兩部車急速馳來,在茶館門前戛然停下。七八名大漢手操鐵棍、匕首等物,擁著一名方臉短發的男子衝進茶館。